常识有多重要?

 徐旺生(中国农业博物馆)

    编者:看到你的回应,本想马上给予答复,由于一些其它的事情,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继续谈谈我的看法,不做回答好象不太好。

    我的文中,有一些所谓的硬伤(据说硬伤是做学问的大忌,但我却不以为然),诸如你在文中指出的关于Mark Elvin,中文名字大概伊懋可,“有地方说他是英国人,到底他是美国人、英国人,还是澳大利亚人?也许他现住美国,但他可能出生在英国,写“高水平均衡陷阱”一文时可能住在澳大利亚,径直称为美国人,不也武断乎?这就需要考证。”因此我觉得话题从这儿开始比较好,有些东西确实需要考证,但是考证的目的是干什么呢,是为了弄清某些常识吗?况且如果是常识,就是搞错了,关系不会太大。还以Mark Elvin为例,他是什么国家的人,实在是不重要。而一些红学家,成天考证关于曹雪芹的祖父做什么官等等问题,又有什么意思呢?清代出了好多的考据大家,今天的人们如果不去从事考据的话,恐怕不会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的。关于考证,我还是不以为然,不过让我先讲一个故事。

好象(对不起,手头没有圣经,无法查实,即便是有些错误,并没有关系)是圣经上说,上帝为了让人们永无休止地争论下去,就发明了多种语言,这样人们操着不同的语言,无法去真正地干一些有用的事情。所以在欧洲,土地面积比中国差不多,却有着无数的语言。这种以字母的拼法来读音的文字,发展很快,一千多年前的文字今天绝对无人能够理解其意思,于是他们也就不会去作考证文字的“学问”了。如印度的梵文,今天很少有人能够懂了。然而在中国,由于秦始皇统一文字,后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一种语言,当然有不同的方言,但是毕竟语言相同,上帝用无法多种语言来使这儿的人相互来消磨时光,于是上帝让中国人始终使用方块字,这种字的变化不大,两千多年前的文字,今天的人也能够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是说没有变化,过了几百年文字就会感到比较难懂了。所以他们的一些知识分子总是在文字上下功夫,因为上面确实有“学问”可做,活生生地生出了许多的学问。于是很多的中国人,古人和现代人,做起了考证的学问。在你我所知的农史界,关于某一字的来龙去脉的考证文章很多,诸如“五谷”内容的考证,直到今天我还没有搞懂到底什么是五谷,也许是本人太愚顽了。

真的说到考据,几千年来好多的人,浪费了无数光阴的考据,对我们今天的社会发展有多大的作用呢?没有人去定量研究,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课题。而又有多少的考证真正地让人感到确实是那么回事呢?以儒家的“儒”字,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字吧,许多的人去考证过,我现在手头没有书,结论是什么意思也没有记住。但是据我所知,迄今为止,所有的关于“儒”字的解释都没有说服力。儒字真正的含义可能是有农业有关,左边代表人,右上是一个雨,右下则是一个法器,看看西安半坡遗址出土的人面鱼纹,下面的鱼纹应该是一个法器。结合起来看,儒字在造字时,表示一个人在用一个东西求雨,所以儒的原来所指,应该是一个巫师的角色。在黄河流域一带,农业生产对于雨水的需求是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后来这种求雨的人,被当时的统治者所用,最后儒字逐渐演变,成为后来的儒家的代名词。我本想就儒字写一个小文章,稍作引申,但是一来没有时间去查封资料,同时也不愿意费时去做此类工作。如果有象我在上面所做的分析或者考据一样的文章,我还是愿意看的。当然我的考证也许是错的,但是这种考证总能够给人一点启示。可惜的是现在的许多的考证,既不能给人启示,也不能考证出一些常识来,即如我在文章中说到的:“这么多年来有些问题是研究得清晰了呢?还是研究得越来越糊涂?”

我比较喜欢何新的考证,如“诸神的起源”一书中所作的考证,不管对错,都会让人有一种收获。别人怎么看,可能会有相反的结论。据说此书在学术界没有什么好评,历史研究上面还有一篇文章,专门就如何进行上古史研究给何新讲课,然而好象讲课者也没有什么头头是道的东西。

我主要想说的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即使是弄错了,没有什么,而一些不该弄错的东西,则是应该好好地去对付的。是不是因为中国人总是在常识上去花精力,才会有“李约瑟难题”呢?

假如说因为某些人,经常把某些常识性的东西搞错,而变得没有资格去谈论历史学的话,我想只能说:“这种的学科,如果总是在探讨一些常识性的学问,不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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