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九章

            山 乡 情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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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绍云 崔冠亚


第 十 章


回到家,王元宝帮助长栓媳妇搞起了院子里的卫生,芹芹高兴地围着妈妈跑来跑去,不肯离开妈妈半步,生怕妈妈再偷偷走了……
街坊邻居送来了鸡蛋和蔬菜,芹芹的两个舅舅也扛来了米和面……
这时,银杏拿着芹芹的书包进了院子,长栓媳妇见村长来了,忙让座道:“多亏了村长,要不是你们,我还真不会回来了!”
银杏:“芹芹两天都没上学了,得赶紧让孩子上学去,可不能耽误了功课呀!”
王元宝接话道:“那是,那是,明天一定去,明天一定去。”
银杏接着说:“你家离学校太远,不行的话让孩子还在我家吃饭吧?”
长栓媳妇忙说:“不麻烦村长了,再远我也得送孩子上学去。”
王元宝满脸堆笑道:“我家离学校近,在我家吃饭最好,我早上来接,晚上再送回来,不就行了?”
长栓媳妇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半年多不在,真麻烦村长和元宝哥了!”
王元宝抢着说:“没啥!没啥!多干些心里踏实!”
银杏也笑着说:“这一年的地都是元宝给你种的。”她又面对王元宝说:“这几天你把打的粮食都给她弄过来。”
王元宝赶紧说:“已经弄过来一些了,不会饿着的。”
这时,银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交给王元宝说:“元宝,你今天去信用社一趟,把这一万二千块钱转存到秀娟的名下,你们看,用多少你们就取多少。”
长栓媳妇感激地说:“村长想得真周到,叫俺说啥好呢?”
银杏:“元宝这几天多帮帮忙,把房子刷新一下。”她又指着桌凳说:“把桌凳也油漆一下。”说完她向王元宝使了个眼色。
王元宝心领神会,笑着说:“好说,好说,我帮忙到底。”
银杏:“你们忙着吧!我先走了。”她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小芹芹抱住了大腿。
芹芹瞪着大眼睛,望着银杏说:“阿姨妈妈,我跟你走。”
银杏伸手抱起芹芹,眼里含着泪水,激动地说:“妈妈回来了,今天再在家玩上一天,明天上学去。”
芹芹:“嗯,我还要和金金玩呢!”
银杏:“芹芹,以后叫我阿姨,别再叫阿姨妈妈了。”
芹芹:“为什么?”
银杏:“妈妈回来了,妈妈就是妈妈,阿姨就是阿姨了。”
  芹芹撒娇道:“不嘛!我还要叫阿姨妈妈嘛!”
  银杏只好说:“好,好,好,好,叫就叫吧!还当我的好闺女!”说着在芹芹的脸蛋上使劲儿亲了一口,一旁的王元宝和长栓媳妇都会心地笑了。

傍晚,夕阳的余辉照在柿子沟的村村寨寨和四周的山岭上,准备归巢的鸟雀们在树枝上蹦来蹦去唧唧喳喳地鸣叫着,村寨上空已经飘起了袅袅的炊烟,暮归的老牛和羊群在牧人的呵护下,乖乖地进了牛栏和羊圈……
  这时,在柿子醋加工厂的化验室里,柿红还在翻看着一本《化验手册》,在如饥似渴地吸取着其中的营养和经验。
  突然,寅虎推门进来了:“走了,回去吃饭了。”
  柿红放下书本,站起身说:“着什么急嘛!我给你说件正经事儿。”
  寅虎突然眼睛一亮说:“什么正经事儿?是不是咱俩的事儿,村长大人同意了?”
  柿红白了他一眼说:“什么?看把你急的。”
  寅虎失望地:“那是啥事儿?”
  柿红走过去,拉住寅虎的手说:“今年秋季收购的柿子不多,周叔叔说柿子加工完了得生产些粮食醋,关于粮食醋的化验我心里还没底,我想这几天再去市里一趟,再去问问人家生化所里的专家。”
寅虎笑着说:“哎呀!你都快成化验专家了,整天把化验挂在嘴上。”
柿红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道:“我不说这说啥?”
寅虎:“咱俩的事你妈不同意,你也不想想办法?”
柿红撅起嘴:“光叫我想办法,你怎么不想办法?”
寅虎:“周叔叔说啦,让我去你家给你妈好好说说。”
柿红又白了他一眼道:“你早该去了,现在才想到。”
寅虎笑笑说:“听人家说你妈可厉害,我怕她把我哄出来咋办?”
柿红也笑着说:“我妈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
寅虎:“吃倒吃不了,我是怕她办我难堪!”
柿红给他出主意道:“又想吃柿子,又怕柿子涩,你就不能来个软搁磨?”
  寅虎:“那我是白天去好呢?还是晚上去好?”
  柿红:“这也不是去偷人家抢人家,啥时候去都中。”
寅虎想了想说:“那,那我明天中午大摇大摆地去,让人家街坊邻居都看到?你看中不中?”
柿红笑了:“你就是敲锣打鼓去我也不怕,好,咱一言为定,谁不去谁是小狗?”
寅虎:“小狗就小狗,我才不怕呢!”说着,寅虎一把拉过柿红,拦腰搂住她,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天黑了,老支书和支书妻正在家里吃晚饭,红桃推门进来了,支书妻给女儿边盛饭边说:“你这个死闺女,去哪儿疯了一整天,上午你姑又来了,中午吃饭到处找你找不着你?”
红桃:“我在核桃家吃的饭。”
老支书:“下午我去养兔场也没见到你?”
红桃:“下午我们去打兔草了,可晚才回来。”
支书妻:“你姑又来给你提起县城的那一家……”
红桃没等母亲说完就开了腔:“这事儿不让你们管,你们却非要管?”
老支书生气地说:“你是我闺女,我不管谁管?”
红桃:“让我嫁给杜小才,我差点死了,现在又来管这事儿,反正我不同意。”
老支书:“那你到底要干啥?”
红桃心一横道:“我要嫁给核桃,我就要嫁给他!”
老支书猛然站起怒吼道:“我一辈子没得罪过人,没想到非得罪你不行?”
红桃坚定地:“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管,你操那份闲心干啥?”
支书妻插话道:“你这闺女真不会说话,你爹也是为你好哇?”
老支书也毫不退让:“这事儿我管定了!”
红桃把筷子“叭”的一声往饭桌上一摔,站起身来就跑了出去。
老支书气得浑身发抖……
支书妻赶忙追了出来,她边追边喊:“红桃,你别跑,你别跑,有话好好说……”
红桃一口气跑进了养兔场,支书妻喘着粗气也追到了养兔场,她刚要冲进院子里,迎头碰上了银杏。
银杏:“嫂子,咋啦?”
支书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红桃和她爹又吵架了。”
银杏:“为啥事儿?”
支书妻:“还不是为找对象的事儿。”
银杏好言相劝道:“闺女个人的事,别老拗着,拗来拗去,亲生骨肉也结冤仇,何必呢?”
支书妻无奈地:“从来没见过她爹发恁大的脾气,我这当娘的也是两头作难呀!”
银杏微笑着说:“嫂子,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来帮你们办,你们就放心吧!”
“中,中,你帮我好好劝劝她,你帮我好好劝劝她。”支书妻回头慢慢向家里走去,银杏转身又进了养兔场的院子里。

红桃涕哭着跑进了养兔场的小木屋,核桃站起来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红桃紧紧地抱住了,核桃拍着红桃的后背问道:“咋啦?咋啦?”红桃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银杏来到小木屋跟前,隔着窗户向里边望着……
片刻,红桃喘了口气说:“我爹又逼我了,咋办呀?”
核桃安慰她道:“你好好给他说,别给老人家吵嘛!”
核桃想挣开身体,红桃却紧紧地抱住他不放。
红桃委屈地:“已经好几次了,你叫我咋说?”
核桃:“只要你对我不变心,咱们慢慢来嘛!”
红桃:“咱们结婚吧?领了结婚证我爹就没有办法了。”
核桃:“你就不怕人家说你一年结两次婚?”
红桃果敢地:“我不怕,我死都不怕!”
核桃:“好,那咱们明天就领结婚证去,等把这一批兔卖了筹够了钱,咱们就办婚事。”
这时,躲在窗外的银杏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推门进来,核桃和红桃吃了一惊,俩人赶紧松开了手。
核桃满脸通红道:“村长,你咋来了?”
银杏笑着说:“我来好久了,在窗户外边,我想进来可你们却硬是不让。”
红桃破涕为笑道:“婶子,你……”
银杏摆了摆手道:“啥话我都听见了,以后你们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
红桃恳求银杏道:“婶子,你得帮帮我们呀!给我爹好好说说。”
银杏坐下来,一拍大腿道:“放心吧,你们这事儿婶子全包啦!”听了这话,俩人互相看了看,会心地笑了,笑得很甜蜜很舒心。

第二天上午,于水山、丁一男和赵倩一起来到了学校,因为是星期天,学校里空空荡荡的,在学校操场西边的一块儿空地上,他们停了下来,好象在筹划着什么。
于水山迈开步子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走了一遭,步量了一下那块空地,然后又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蹲下来边在地上划着计算着边说:“四百平方米,完全可以。”
赵倩:“盖三百平方米问题不大。”
丁一男:“可钱从哪儿来呀?”
于水山站起来指着原来准备盖庙的几堆砖说:“这些砖头足够用了,就是缺房顶上的材料。”
赵倩:“我看用简易房顶就可以,牛毛毡、石棉瓦什么的。”
丁一男兴奋地:“对,先发动村民捐献些木料,我们三个把牛毛毡和石棉瓦包下来,我看问题不大。”
赵倩也露出了笑脸:“他们盖庙还搞捐献呢!更何况咱们是盖文化活动中心?给老百姓创造娱乐休闲场所?他们肯定会支持我们的。”
于水山思索了一下说:“你们两个的主意都很好,不过,这事儿得和支书、村长他们好好商量商量再说。”说完他们就离开了学校,向村委办公室走去。

一天,寅虎陪柿红回到了市里,两人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商量着。
寅虎拉着柿红说:“先回我家,吃过中午饭咱们到公园再好好玩一玩?”
柿红看了一下手表说:“才十点多,我先去见一下刘教授,告诉他明天我去生化研究所。”
寅虎:“也好,那我先回去告诉我妈一声,中午给你准备点好吃的。”
柿红笑着说:“别光知道吃,还不知你妈是啥想法呢?”
  寅虎:“我回去给她好好说说。”说完两人分了手,寅虎先回家去了。

寅虎提了一兜疏菜进了自己的家门,妈妈高清正在大厅里看电视,看见儿子回来了,赶忙站起身接过蔬菜道:“咿!虎子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带点菜回来?”
寅虎笑着说:“妈,中午柿红来咱家里,要多做点好吃的。”
高清不大高兴地:“来就来吧,有什么好招待的?”
寅虎恳求道:“妈,俺俩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不招待谁招待?”
高清脸色一沉道:“你周叔叔已经给我说了,我给你说虎子,我可不同意。”
寅虎突然也变了脸色道:“妈,你这是为啥呀?”
高清又重新坐到了沙发上:“为啥?这你还不清楚?她是农村的,你是城里的,将来咋会能过到一起呀?”
寅虎反问道:“咋过不到一起?我们合得来不就行了嘛!”
高清提高嗓门道:“合得来?我看不见得。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遇到这种事儿多了,结果咋样?十有八九都吹啦!”
寅虎不耐烦地:“妈,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不一样了。”
高清仍然坚定地说:“你早点给我死了这份心,妈以后在城里好好给你找一个,我就不信那穷山沟里的姑娘,有啥好的?”
寅虎着急了:“妈,等以后我再给你慢慢说吧!你得赶紧做饭?”
高清拒绝道:“你不答应跟她吹掉,我今天就不做饭!”
寅虎赌气道:“你不做我做。”说完扭头进了厨房。
寅虎进到厨房里自己动手做起了菜,高清见儿子这么坚决,也只好进到厨房动起手来。不一会儿,四盘凉菜端上了餐桌,啤酒、饮料也摆了上来……
寅虎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12点整。
寅虎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来呢?”
高清在厨房里说:“不来更好。”
高清话音未落,门铃声就响了起来,寅虎忙去开门,只见柿红提着一兜礼品满心欢喜地进了门。寅虎接过礼品放在了矮柜上,高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边擦着手边说:“咿!你看,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柿红笑着说:“我第一次来家,应孝敬孝敬阿姨才是。”
高清见柿红出落的如此大方,长得又好看又讨人喜欢,不觉心中一愣。
寅虎招待柿红洗了把脸,坐到饭桌前,开始用餐……
柿红笑着说:“阿姨,寅虎真是好样的,他可帮了我们大忙了,现在我们的柿子醋加工厂是越干越红火了!”
高清冷冰冰地说:“他们爷儿俩再有几个月就该回来了,以后可就全靠你们自己干了。”
柿红听出话里有话,忙敷衍说:“是呀!我们那穷山沟太苦,你们城里人哪会能长期呆得住哇!”
寅虎实在憋不住了,蹦了一句:“穷怕什么,当太监倒享受,可就是没人愿意干?”
高清脸色一沉道:“你这孩子说的啥话?谁让你去当太监了?”
柿红见势不妙,忙插话道:“我得快点吃,一点钟还得去见刘教授呢!”
高清勉强地笑笑说:“噢!咿?那可得快点,虎子,那热菜就不用炒了,你快去做个汤吧,别耽误了柿红的工作。”寅虎满脸不高兴地进了厨房,做起了菜汤。

自从长栓媳妇刘秀娟回来之后,王元宝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在长栓家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王元宝又来到了长栓家,坐在院子里帮着长栓媳妇劈起了干柴,长栓媳妇在屋里整理着床铺,经过刷新整理后的屋子倒也显出了一些生气……
刘秀娟今天打扮得十分利落,她打开箱子取出了一床新铺盖,把床铺又重新整理了一番,出了卧室,去厨房里给元宝泡上了一杯茶水……
刘秀娟端着茶来到院子里:“元宝,歇会儿吧,茶都冲好了。”
王元宝停了下来,他到水管跟前洗了把脸,刘秀娟赶紧把毛巾递了过去……
王元宝跟着刘秀娟进了屋子,两人在八仙桌前坐定,王元宝喝着茶,两眼却死死地盯着刘秀娟。刘秀娟站起身正要走开,王元宝却开了腔:“秀娟,你回来有十几天了,有件事儿我还是弄不明白?”
刘秀娟又回到座位上:“啥事儿?说吧!”
王元宝:“去年中秋节那天晚上,我记得是个阴天,全村人出动找你,连工作队都出动了,去乡上的公共汽车站堵你,找到天亮,愣是没找着你,后来你是咋到清凉寺去了?”
刘秀娟笑着说:“你问这干啥?还怕我再去当尼姑不成?”
王元宝也笑着说:“哼!现在就是叫你去,你也不会去了,人不到难处谁会走那一步呀!”
刘秀娟深沉地说:“这话说的在理,人不到难处,谁也不会去走那条路。”她端起给王元宝冲的茶喝了一口接着说:“我给你实说了吧,那天晚上我差点寻了短见,后来一想到俺芹芹,我自己劝我自己说,不能死,不能死,然后,我象发疯了似的就往山下跑了。”
王元宝不明白地:“那是为啥?”
刘秀娟:“我听说清凉寺中秋庙会特别大,算卦先生也多得很,我想去叫人家给我算上一卦,俗话说‘天不转地转,山不转水转’兴许过几年时来运转,我和芹芹也许能过上好日子。想到这里我一口气走了30多里,天快亮了,我走得精疲力尽,我在一个草垛跟前坐下来打了个盹儿,谁知一觉醒来太阳已经一尺多高了。”
王元宝:“怪不得小丁他们在公共汽车站没堵住你呢!”
刘秀娟接着说:“我截了辆车坐到了清凉寺,逢仙儿就问,逢卦摊就算,一下算了六卦,人家都说我后半生就会享福。到了半下午,我感到饥饿难忍,就去吃斋饭,谁知一掏兜,钱全没了。”
王元宝插话道:“可能是排队买餐票时叫小偷给掏走了?”
刘秀娟:“说不清楚,说不清楚,我手头没钱,连斋饭也吃不成,我就向游客要钱,谁知人家看我不象要饭的,要了半晌,分文钱没要到,到天快黑时,赶庙会的人都散去了,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实在走投无路,我就坐在庙门前放声大哭起来……”刘秀娟抽泣了起来。
王元宝:“后来呢?”
刘秀娟:“后来一位老姑子从庙里出来了,把我领进了庙里,吃了晚饭,一住就是三天,她白天让我干活,晚上让我念经拜佛,后来我也就……”
这时,王元宝愧疚地掉下了眼泪:“秀娟,都怪我了,当时我要是把钱早赔给你,哪会让你受这么大罪呀?”说着元宝也撩起衣角擦起了眼泪。
刘秀娟:“哎!过去的事儿不再提了,以后俺娘儿俩可就全靠你了。”
王元宝听了刘秀娟的话,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走过去拉住刘秀娟的手动情地说:“秀娟,你听我说,我知道我不胜俺栓哥,但我王元宝这辈子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了!”
  刘秀娟羞涩地将手抽了回来,王元宝重新抓起她的手,刘秀娟使劲儿争脱着,王元宝就是不松开,刘秀娟将自己的头靠在了王元宝的肚子上,王元宝突然全身抖动了一下,他用手扶摸着刘秀娟那刚刚长出的头发,两眼流下了酸楚的泪水,突然,他蹲下身将刘秀娟拦腰抱起,走进了里屋里……

临近中午的时候,银杏来到了长栓家,她推了推屋门,见里边插着,就喊道:“秀娟,秀娟,开门呐!”
这时,王元宝和刘秀娟两人正在里间的床上盖着大红缎被搂抱在一起疯狂地亲吻着,听到有人叫门,两人马上惊慌起来……
刘秀娟赶忙坐起来问道:“谁呀?”
银杏:“是我,给你送钱来啦!”这时,银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赶忙说:“哦!那个!秀娟,算了,隔天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刘秀娟和王元宝听出了是银杏的声音,慌忙下床穿衣服……
刘秀娟穿好衣服打开了屋门,银杏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刘秀娟叫住了银杏,银杏只好又折了回来。
银杏站在门口对刘秀娟说:“秀娟,这是六百块钱,你拿着吧!”
刘秀娟接过钱疑惑不解地说:“村长,我们有钱。”
这时,王元宝红着脸从里屋里出来了:“那一万二我全存上了,一点还没用呢!”
银杏看了一眼元宝说:“这是长栓交的自来水安装费,当时他不相信能接通水,就是不愿接,后来全村都接通了,他又想让接了,所以村委决定要收六百块钱的安装费,其实全村的自来水用的都是工作队的帮扶款,就你一家是自己掏的钱,如今人都不在了,家里也怪难的,村委研究决定把这六百块钱退还给你们。”
刘秀娟不好意思地说:“太感谢村长了,她爹要是……”
王元宝插话道:“村长真是咱村的大好人呀!啥事儿都想着咱们。”
银杏勉强笑笑又愠怒地说:“你看你们今天这事儿,这叫啥?也不讲点规矩?”
王元宝和刘秀娟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银杏接着说:“明天你俩去乡上领个结婚证,大大方方地过日子,别整天偷偷摸摸的,让人家笑话。”
王元宝抬起头红着脸说:“那是,那是,我们一定去,村长就等着吃我们的喜酒吧!”
  银杏高兴地:“好,有你王元宝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给你们主持婚礼。”刘秀娟偷偷看了看王元宝,抿着嘴笑了。
银杏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儿,村里要盖个文化活动中心,砖是够了,可房顶材料还没着落,我想动员大家把修庙时捐的梁呀!檀呀!椽呀!都用上,这样房顶的材料就够了,你王元宝带个头表现表现?怎么样?”
王元宝爽快地答道:“中,中,那可是中,我一定带头,这回你村长尽管放一百个心吧!”银杏看着元宝那幸福的表情,又看看秀娟那满意的表情,欣慰地笑了。

这天,周勇去城里采购了一些家具,拉回了柿子沟。在新盖好的住宅前,寅虎和柿红在帮着周勇从双排坐汽车上往下抬沙发……
他们三人把一套沙发和一只茶几搬进了屋子,在一楼的大厅里摆放整齐,周勇看了看对柿红说:“怎么样?还满意吧?”
柿红没有听出周勇话中的意思:“周叔叔真准备在这里安家呀?”
周勇拍拍手笑着说:“光我安家有啥意思?还有一个呢?”
  柿红眨巴眨巴眼睛说:“谁呀?噢?我知道了,你准是又给我们找了一个阿姨是不是?”
  周勇摇摇头道:“不是,是寅虎。”
柿红一听吃惊道:“算了吧,他妈那一关就闯不过去。”
寅虎瞪了柿红一眼说:“少说泄气话,你以为你妈那一关就好过了?”
周勇笑着安慰他们说:“没有闯不过的难关,我看你们俩应该各负其责,互相配合才对。”
柿红笑了:“我看我配合得够好的了,去他家连你给我买的时髦衣服我都穿上了,可谁知他妈还……”
寅虎笑着打住她道:“那我妈也没说你长得不好看呀!你把我妈的魂都勾住了呢!”
周勇不解地:“那为啥还不同意?”
寅虎叹了口气道:“哎!死脑筋呗!她老拿20多年前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事儿和现在比,周叔叔,你说说,这不是死脑筋是啥?”
周勇:“好事就是要多磨,好事就是要多磨嘛!你们需要开动脑筋,好好想想办法才是呀!”
寅虎干脆地说:“那好吧!这事儿我承包了,我保证能磨下来,大不了我一年不回家去。”
柿红:“其实我妈那里也好办,别看她嘴怪硬,实际上心可软了,只要你给我配合,保准能攻下。”
随即周勇对寅虎说:“你好好配合嘛!”
寅虎:“周叔叔你放心,去她家的礼品我都买好了。”
柿红:“明天就去?”
寅虎:“明天就明天,谁不去谁是……”
柿红把话抢了过去:“谁是小狗!”
周勇听着他们的对话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下午,于水山和银杏为了做老支书的工作,以检查工作为名,约他一起来到了养兔场,他们在院子里边走边看边谈。
银杏笑着对老支书说:“你家红桃可是为咱柿子沟立下大功了呀!”
老支书谦虚地:“立啥大功了?要不是人家核桃学会了防疫,恐怕兔子早就死光了!”
银杏看看于水山,于水山给他示着眼色,她接着说:“哎呀!要说咱核桃也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哎?对了,他俩的事儿你同意了没有?”
老支书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哎?我不同意还能有啥办法?我一辈子没得罪过人,我还能去得罪我闺女?你是一村之长,你又是个两面派,你当着面劝说我,背后你又扇风又点火,我还敢不同意?哎?你俩今天是不是给我摆鸿门宴来了?”
银杏和于水山都开心地笑了:“同意就好,同意就好,成全了他俩这一对,也是为咱柿子沟办了一件大好事呀!”
老支书迷惑不解地:“办了啥好事?”
银杏笑着说:“为咱村儿发展经济保留了人才呗?”
老支书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这个呀?”
银杏:“是呀!眼下养兔已发展到50多户了,又不担心防疫,饲料又多的是,光这一项一年全村就能增加30多万元的收入呢!你说这是不是办了件大好事?”
老支书也笑了:“哎呀!我真是老了,脑子不中用了,我这都没算过来呀!我已经给乡上反映过几次了,让你来干这个支书……”
银杏忙打断老支书的话说:“你咋这样说哩?”
老支书惭愧地:“说实在的,我连我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哎!我还……”
  银杏又来了:“咿!你看你,当着老于的面儿,你可不能撂挑子呀!下一步老于他们又给咱筹划了几项大工程,你不担当谁担当?总不能都压到我一个女人家身上吧!”
  老支书看了一眼于水山说:“好,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说不过你,我听老于的,老于让我干到啥时候,我就干到啥时候?”
  于水山听着他俩的对话,也不答腔,只是乐呵呵地笑着。

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柿红就在家里忙活开了,她抓了一只大公鸡,照住脖子上拉了两刀,鸡血流了出来,她手一软大公鸡歪着脖子跑掉了。她放下刀去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这时,银杏回来了,两个人一个追一个堵,身上溅了一身血,最后还是把大公鸡给抓住了。
银杏不明白地问柿红道:“你杀鸡干啥?”
柿红回答说:“寅虎中午要来家里。”
银杏:“来家干啥?”
柿红不好意思地:“妈,先把鸡杀死了再说吧!”
柿红把鸡捺在地上,银杏拉住鸡脖子,举刀正要砍下,寅虎提着一兜礼品进来了:“阿姨,我来吧!”寅虎放下礼品,抓住大公鸡,照住鸡脖子麻利地拉了一刀,大公鸡在原地朴楞了几下不动了。
银杏这时才问寅虎道:“来就来吧!还拿啥东西哩?”
寅虎笑着说:“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都放了两天了。”
说着,寅虎提着东西跟着银杏进到了屋里,柿红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进到屋里,落座后,银杏就开门见山地问道:“虎子,听说你们单位通知让下岗的工人都回去报到了?”
寅虎认真地说:“有这回事儿,现在上边要求下岗的职工统统由各单位自己安排,不准再推向社会了。不过,回去也是轮岗,干一个月歇一个月,没什么意思!”
  银杏又追问道:“那你打算咋办哩?”
  寅虎不假思索地说:“我不走了,这柿子醋加工厂的效益挺好的,做粮食醋的工艺我们也掌握了,将来如果能上一条真空包装线,再把咱柿子沟的品牌打出去,那就更有发展前途了。对了,周叔叔那4万块钱他说他不再要回去了,算作咱醋厂的股份了,我爸也说应该把醋厂改造成股份制,让村民们多加入一些股份,再上一些好设备,兴许能办成一个很不错的厂子哩!”
  银杏笑着说:“咿!虎子真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真不亏是城里来的……”

  开饭了,在屋中央的八仙桌上,柿红端上了炒鸡丁、辣子鸡块、炒鸡蛋、腌大蒜和清炖鸡汤。
  柿红一边端菜一边张罗道:“穷乡僻壤,四菜一汤,外加杜康。”
  柿红的几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银杏表扬柿红道:“柿红今天可是露了一手呀?”
  柿红不好意思地:“妈,你真是……”
  银杏:“吃吧!吃吧!虎子也不是外人。”
  寅虎开了腔:“这才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呀!在城里是很难吃到的。”
  三人开始用餐,银杏给每人斟了一小杯杜康酒,自己先端起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她满腹心事地说:“你们还年轻呀!虎子,不敢只顾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儿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人这一生有些错误能改,有些错误是不能改的呀!”
  柿红不耐烦地:“妈,你看你净操点子闲心,我们有啥错了?”
  银杏看了一眼寅虎又看了一眼柿红,态度坚决地说:“你俩这事儿,今天我给你们泼点儿冷水,还是不定的为好!”
  寅虎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只顾埋头吃饭,不再言语了。
  柿红两眼含着泪水看着寅虎发起了呆……

第二天,在柿子沟的特困户王老根家,全家人象过年一样高兴,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中央的小方桌上还放着暖水瓶、茶杯和两盒香烟,王老根的母亲、媳妇和儿子都穿上了新衣裳。
  半上午的时候,于水山、老支书、银杏、丁一男和赵倩来到了王老根家的院子里,王老根的母亲拄着拐杖上前拉住于水山的手握个不停,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王老根忙拆开香烟给于水山、老支书和丁一男递了过去……
  银杏把手中的红布条交给了王老根媳妇说:“大妞,你去把这红布条儿给小猪仔扎上。”
  不一会儿,全村最后剩下的十三家特困户都背着背篓提着箩筐陆续来到了王老根家。
  银杏看大家都来齐了,就对于水山说:“老于,你给大家说两句吧!”
  于水山:“还是你说吧,还是你说吧!”
  两人推让不下,还是银杏先开了腔:“今天,工作队给咱们村十三家特困户每家赠送两头小猪娃儿,你们回去以后可要好好喂养,喂上八九十来个月,卖一千多块是不成问题的。”
  这时,于水山插话道:“你们看人家王老根,去年给他送了一头小猪仔,自己又买了一头,人家养了两头小母猪,今年已经开始下仔了。这第二窝共26头,我们驻村工作队花三千块全要下了,然后给我们剩下的十三户特困户,每户发两头……”
  来领小猪娃的特困户村民,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纷纷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于水山接着说:“我们知道大家难呀!但我们不靠天,不靠地,得靠我们自己,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来发展生产,发家致富。去年的52家特困户,今年已经有41家脱贫了,只剩下了11户,但又有两户返贫了,这次我们这十三户,各户要在这两头猪上下功夫,好好喂养,啊!过几天每家再送上一头肉牛,只要我们辛辛苦苦地付出劳动,光这两项,每户每年就可以多收入两千多块哩!”
  于水山说完,大家都纷纷围到了王老根家的猪圈跟前抓起了小猪,“我要母的”、“我要公的”、“咱两家配成对”、“我要这个花的”……
  于水山他们看着村民们那股纷纷争抢小猪的劲头,都开心地笑了。

 临近中午,于水山一行离开了王老根家,于水山和银杏边走边谈,渐渐地和走在前边的老支书、丁一男和赵倩拉开了距离。
  于水山笑着问银杏道:“昨天中午你是咋搞的?叫俺虎子昨晚上一夜都没合上眼。”
  银杏扑哧一声笑了:“有那么严重?”
  于水山接着说:“你也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你还能不理解?”
  银杏:“哎呀!我是说年轻人不能只图一时冲动,就感情用事,你们家寅虎是城里的,说走就走了,将来把俺闺女甩了咋办?” 
  于水山两眼一瞪道:“啥甩了不甩了,婚烟大事哪能当儿戏?”
  银杏:“哎呀!老于,你也不是不知道,20多年前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遇到这种事儿多啦!”
  于水山:“哎呀!现在改革了开放了,和过去不一样了,城市里的和农村里的结婚的也多啦!这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银杏:“难道让虎子留在俺这穷山沟里你也同意?”
  于水山:“啥同意不同意?孩子们的事儿让人家自己定,这才叫婚姻自由嘛!人家两人高兴就行,我们还有啥说哩!”
  银杏:“咿!你说得倒轻松,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就不怕他们变卦?”
  于水山:“只要他们深入地谈了,就不会随便变卦的,我们要是过多地干预他们,那说不好还真会出什么事儿呢!”
  银杏:“他们没经验,我年轻时可是吃过大亏呀!”
  于水山一愣道:“吃过什么大亏?”
  银杏摇摇头摆摆手说:“这事儿不能说,这事儿不能说,反正他俩这事儿不能定。”于水山听了,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晚上,吃过晚饭后,柿红收拾起了餐桌上的碗筷,银杏站起身说:“我去村委一趟。”
  柿红问妈妈道:“晚上去干啥?有啥急事儿还用大晚上去?”
  银杏:“没啥事,去看看。”
  柿红:“没啥事就别去了,我有好多话想跟妈说呢?”
  银杏笑了:“好,听俺闺女的,不去就不去。”说着她又重新坐了下来。
  柿红放下碗筷,也坐了下来,不大高兴地说:“妈,你是村长,你干啥都通情达理,可为啥在我和寅虎的事儿上恁不痛快?”
  银杏听了,语重心长地说:“妈真是没法儿给你说呀!你年轻没经验,婚姻大事可不敢马虎呀!”
  柿红:“有啥马虎的,寅虎就是寅虎,他家就是他家,妈还不清楚?”
  银杏:“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怕你以后吃亏呀!闺女。”
  柿红:“人家还不嫌咱家穷呢!咱能吃啥亏呀?”
  银杏:“城里人说变就变,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遇到这事儿还少吗?”
  柿红:“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咋老跟不上形势发展呢?”
  银杏:“哎呀!妈吃过大亏呀!闺女,妈这样做,是怕你再吃亏上当呀!”
  柿红坚决地:“我不怕,只要俺俩好,就不会吃亏。”
  银杏突然变脸道:“你这死闺女咋恁不听话哩?”
  柿红:“我咋不听话了,我咋不听话了?现在婚姻法都说婚姻自由了,我听法的话,就不算听话吗?”
  银杏:“你少给我上纲上线儿,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
  柿红无可奈何地:“妈,没想到你这么不讲理!你还是村长哩!”
  银杏:“这事儿我就不能给你讲理!”
  柿红:“那好!妈,你不讲理我也不讲理,我就要给人家好,你看着办。”
  银杏突然两眼一瞪道:“你敢……你敢胡来我打断你的腿!”
  柿红哭了起来,赌气道:“我就敢,我就敢!”
  银杏:“不听话你就给我出去!”
  柿红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哭着说:“我走,我走,你不同意我再也不回来!”

柿红出了家门在前边跑着,银杏在后边追着,她边追边喊道:“柿红,你别跑,有话好好说,妈不逼你了。”
  柿红头也不回一直跑到周勇新盖的房子跟前,柿红‘咣当’一声推门跑了进去,把正在屋里看电视的周勇和寅虎吓了一大跳……
  周勇见柿红哭着进来了,赶忙站起来劝说道:“别哭,别哭,恁大姑娘家了,哭鼻子多难看呀!”
  柿红擦了把眼泪抽泣着说:“我给我妈吵了一架,吵得可凶了。周叔叔,你去劝劝我妈吧,我求求你啦!”
  寅虎忙去端来了一盆洗脸水,把毛巾拧了拧递给了柿红:“擦擦脸,别急,慢慢说。”
  屋外,银杏见柿红跑到了周勇那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蹲在路边一声不吭地生起闷气来……
  周勇在屋里问柿红道:“你妈呢?”
  柿红:“我妈刚才在后边一直追我,现在可能已经回家了。”
  周勇:“你俩在这里看电视,我去劝劝你妈去。”
  周勇出了家门刚走几步,发现路边蹲着一个人,他问道:“谁?”银杏站了起来:“是我,这死闺女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周勇顾作生气地说:“活该,你还是村长哩!就恁不讲理呀!”
  银杏一听反驳道:“与你有啥关系,还幸灾乐祸呢?”
  周勇笑了笑说:“走吧,走吧,到你家慢慢说去。”两人边走边谈来到了银杏家。
  一进门,周勇就满怨道:“没想到你这个人竟如此固执?”
  银杏:“哎!她年轻,涉世不深,我当妈的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吗?”
  周勇又取笑她道:“全世界就你一个好人,别人都是大坏蛋,行了吧?”
  银杏一惊道:“你这人吃炸药了咋的?咋这样说话哩?”
  周勇语气缓和了一下说:“我来柿子沟已经两年了,总是处处体谅你的难处,总想帮上你一把,可你总是把我当仇人看,不就是20多年前那一场子事儿嘛?”
  银杏听了周勇的话委屈地哭了起来:“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我是咋过来的吗?”
  周勇沉深地:“我几次想给你谈谈,你都拒绝了,我怎么会知道?”
  银杏喘了口粗气说:“如今我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忌讳了,我给你全说了吧。”
  周勇:“你有多少苦水都倒出来吧,也能让我好好地体谅体谅你。”
  银杏两眼发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你还记得20多年前的那个中秋之夜吗?”

  二十多年前,周勇在柿子沟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最后一个中秋之夜,周勇独自一人在煤油灯下看书,这时,银杏推门进来了,从兜里掏出一块儿月饼:“给你拿的,吃吧。”
  周勇接过来掰开:“见见面,分一半。”俩人各自一半,开心地吃了起来。
  银杏坐在床边,小声地问周勇道:“人家都招工回城了,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以后可咋办呀?”
  周勇苦涩地说:“你知道,我家成份不好,父亲又远在新疆工作,我又没什么门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银杏犹豫了一下说:“那,那你就别走了,咱们一块儿过日子吧,凭你的文化,凭你的本事,咱们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周勇:“你是团支部书记,自打我们知青来到你们柿子沟,我就总想多看上你几眼,但我不敢和你……”
  银杏甜蜜地笑了:“怕啥?”
  周勇:“我家成份不好,怕连累你。”
  银杏:“嗨!我们这穷山沟,天高皇帝远的,这种事儿不会计较的。”
  周勇:“我知道你对我好,特别是只剩我一个人之后,你天天都来看我,你,你还给我净安排些轻活儿,让我怎么说呢!”
  银杏:“我害怕你累着了,其实,其实,我给我爹妈都说好啦,咱们,咱们……”
  周勇:“我害怕,我害怕连累你们。”
  银杏:“我都不怕,你害怕啥?只要你不变心,我俩活着是一对人,死了还作一对鬼,行吗?”
  周勇:“真的?”
  银杏肯定地:“那会有假?”
  周勇摇了摇头说:“我不信,我不信。”
  银杏迟疑了一下,突然吹灭了煤油灯,索性果敢地冲了上去,一下子抱住了周勇:“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相信我。”
  周勇慌忙把银杏推开说:“不行,不行,你……”
  由不得周勇再说什么,银杏又扑了上来,这次,胆小怕事的周勇已经被银杏的热情彻底给融化了,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树梢上,蟋蟀此起彼伏地和鸣着,那晚,柿子沟的中秋夜显得特别地宁静和安详……
  银杏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诉说道:“十天之后,你接到了回城的通知书,我当时心里就有些后怕,可我还是送你到了汽车站,在站台上,你海誓山盟,好话说尽,可谁知你这一走就是20多年呀!”
  周勇急忙解释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银杏打断他道:“你让我把话说完,你走后第十二天,我去你家找你,你母亲一听说我是柿子沟的,连门都不让我进,我就只好又回到了柿子沟。”
  周勇恳求地:“你听我说两句,你听我说两句……”
  银杏:“你别急,你别急,可谁知八月十五那一夜就会出事,到九月了我觉着不对劲儿,就又去城里找你。你妈这次把我让进了屋里,她说你去新疆接你父亲的班去了,再也不回来了。我是五雷轰顶,万念俱毁,回到家三天没出门。我本想去做了算了,我妈却再三劝我,她说咱柿子沟要知道你这事,你一辈子都难做人。我一气之下想寻死,我爹我妈把我死死地看着,到后来稀里糊涂地和老圪达成了家,婚后七个月生下了柿红,我爹我妈到处放风说,七成八不成,生了个小精灵,自打现在,全村人没人说我个不字。”
  周勇:“你后来咋没再生呢?”
  银杏:“我是怕露了底,柿红长得人高马大,要再生个……哎!说实在的我也真对不起柿红她爹!我说我当妇女主任,管计划生育,咱要带头,有柿红一个就行了,一辈子也没给他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周勇:“你听我解释一下?”
  银杏:“说吧,今天咱把话都说透。”
  周勇:“我回城之后,跑了十多天也没找到工作。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新疆林场来的一封电报,说我的父亲因事故已经死亡,我母亲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我就连夜出发了,临走前给你写了封信,让我母亲发出去。我到林场十多天就处理完了我父亲的后事,谁知一场大雪,封锁了林场下山的道路,一住就是20多天,我从新疆赶回来第二天就去看你,在村东头碰见了老支书,老支书说你昨天已经结婚了,我连村也没进就匆匆返回了城里……”
  银杏:“哎!这都是命呀!别的我不信,这件事上我已经开始信命了,我听柿红说,你的婚姻也很不幸。”
  周勇:“是啊!如今50出头了,无儿无女。自打我来柿子沟见到了柿红,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后来她在市里学习,我问清了她的出生年月,心里就有了八八九九,你上次给我一说,我心里更踏实了,她成了我生命的寄托,所以我才让柿红追寅虎,寅虎追柿红,如今他俩已经情投意合,可你……?”
  银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们那一代,别说阴差阳错没有成,就是成了也天不作合呀!哎!不知有多少知青在这件事情上留下了终生遗恨呐?”
  周勇笑着说:“可如今改革开放了,咱总不能再抱着老皇历不放吧?”
  银杏两眼紧紧地盯着周勇,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温柔地说:“你是她亲爹,你就当家吧!”
  听了银杏的话,周勇兴奋地站了起来:“真的?”
  银杏白了他一眼:“那还有假?”
  周勇走过去拦住了银杏的肩膀,银杏趁势将头靠在了周勇的胸脯上,周勇感慨道:“哎呀!好象20多年前的中秋夜我们也是这样呀?”
  银杏用肩膀顶了一下周勇的胸脯,羞涩地说:“去你的!”
  ……

又是一个金色的秋天,柿子沟的柿子火红火红的,映照在柿子沟的山山岭岭上;今年的苹果又获得了一个大丰收,苹果园里,村民们在兴高采烈地采摘着苹果,通往山下的柏油路面上,有十几辆卡车和拖拉机静静地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在柿子醋加工厂的生产车间里,寅虎在操作着自动化的包装生产线,柿红穿着白大褂站在旁边观看着,这时,刘秀娟凑了过来:“啥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呀?”
  柿红高兴地回答道:“快啦!快啦!”
养兔场里,红桃在查看一群刚出窝的小兔娃,她边看边喊道:“快来看快来看,这一窝又满月了。”核桃跑了过来,两人分别抱起一只雪白的小兔,轻轻地贴向自己的脸颊,他们用自己的脸颊在小兔那毛茸茸的身体上,轻轻地抚慰着抚慰着……
学校里,孩子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起了电脑课……
  田间地头的花椒树已经长成了篱笆,十几座荒山头都已经披上了郁郁葱葱的绿装,新落成的文化活动中心里,周勇又给村民们讲述起了旱地小麦的种植技术……
  青龙盘上,于水山领着丁一男和赵倩钻进了一个塑料大棚里,王老根急忙迎了过来:“于队长来啦?”
  于队长:“我们来看看,这是你家的吗?”
  王老根笑得合不拢嘴:“是我家的。”
  于水山:“今年收入还可以吧?”
  王老根:“还可以,多亏了你们呀!我们真是舍不得你们走哇!你们要是能一辈子住在我们村就好了。”说着王老根的眼眶里闪出了晶莹的泪花,于水山他们听了王老根的话都兴奋地开怀大笑起来……

  一天,核桃、红桃、寅虎和柿红相约来到了老阴阳家,围着老阴阳开心地戏闹起来……
  柿红:“爷爷,你就破破例,给我们选个好日子吧?”
  老阴阳只是笑,不答腔。
  寅虎在一旁嘻笑着使劲地摇起了卦签筒,卦签霹雳叭啦地掉在了地上。
  老阴阳急忙说:“别摇了,别摇了,摇烂了也没有用,要我说你们和红桃他们放在一天办,最好!”
  寅虎:“哪一天?”
  老阴阳高声道:“国庆节,这是最好的日子,咱村有五对,我都给你们选好了,这一天既是黄道吉日,又是个大喜日子,你们说好不好哇!”
  寅虎欢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干脆咱们来个集体婚礼吧!”
  柿红、红桃和核桃齐声叫好,两对新人兴奋地欢腾起来……

十月一日,在柿子沟文化活动中心的大门上方,挂起了“庆祝国庆节”的巨幅横标。大门外边,人头窜动,气球飘扬,锣鼓宣天,鞭炮齐鸣,老阴阳今天也焕发了青春,在秤砣的司扶下,双手举起唢呐,尽情地吹了起来,这时,村里的秧歌队也随着老阴阳的唢呐声尽情地舞动起来……
  于水山今天也一改往日的中山便装,而是穿上了一套西装,并且还扎上了一条鲜红的领带。他手持话筒,正在精神抖擞地主持着柿子沟村有史以来的首次集体婚礼,他用沉稳洪亮的声音对着话筒喊道:“今天,是我们全中国的大喜日子,也是我们柿子沟的大喜日子,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我们柿子沟的首届集体婚礼活动,请大家举掌欢迎。”顿时,台下掌声如潮,欢声如浪。
  于水山又接着说:“现在,请新郎新娘上台。”
  只见核桃和红桃、寅虎和柿红还有另外三对新人都打扮得焕然一新,在一片锣鼓和欢笑声中依次上到了台子上。
  于水山刚想喊婚礼开始,突然,台下有人喊道:“还有王元宝,还有王元宝。”站在王元宝和刘秀娟周围的几个青年硬是把他俩也推上了台,吓得小芹芹在台下边哭了起来,银杏赶忙走了过去,抱住了小芹芹。
  等王元宝和刘秀娟站稳后,于水山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现在婚礼开始,首先请新郎新娘向国旗三鞠躬!”和着于水山的口令,六对新人转过身,面向主席台上的五星红旗连鞠了三次躬。
  王元宝和刘秀娟笨拙地鞠了两次才和上了拍子,引起了台下的哄堂大笑。
  这时,秤砣开玩笑道:“元宝的躬度数不够,不能算……”
  王元宝听到秤砣在取笑他,急忙转过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接着,于水山又高声喊道:“新郎新娘拜见双亲!”
  五对新人跑下台来,各自向亲人们行礼致敬,惟独王元宝和刘秀娟还站在台上,这又引起了台下的起哄:“元宝,你就给我们鞠吧!我们收下了……”王元宝两眼瞪着台下,就是不给台下的人鞠躬,这又引起了台下的哄堂大笑……
  寅虎和柿红向于水山、高清和银杏鞠了三次躬,然后银杏又把寅虎和柿红拉到了周勇跟前说:“给你们周叔叔三鞠躬!”孩子们三鞠躬,周勇激动地边用手擦着眼泪边说:“有了,有了,都有了!”
  这时,于水山又登上了台,高声喊道:“现在,请新郎新娘给大家分发喜糖!”
  新人们又重新登上了台,每人提起桌子上放的一只红花篮,把篮子中的核桃、柿饼、花生、瓜子、糖果和香烟连同彩花一起,向台下参加婚礼的人们抛洒起来……
  这时,于水山又高声宣布道:“今天中午,新郎新娘家里备有喜酒,会喝的可别错过了大好机会,不会喝的也去凑个热闹,毕竟这是咱们村儿的大喜事儿,越热闹越好。对了,还有一件事儿,五对新人各包了一场电影。”王元宝突然插话道:“我也包一场。”于水山赶紧纠正说:“对,是六场,从今晚开始,每晚一场,我们柿子沟也来个电影大会餐。”于水山讲完,台下又发出了一片的欢呼声……
  这时,老支书走上台接过了话筒:“我再通知一件事情,凡是领了选举证的,明天上午九点钟,在村委办公室门前参加选举村长,不来可不行啊!”
  台下有人起哄道:“我们还用选村长?接着干都中了嘛!那还选啥哩!”
  老支书一听赶忙纠正道:“咿?那也得选!这是法上事儿,可是含糊不得!”
  台下又有人开了腔:“咿?咱老支书今儿个不和稀泥了啊?”另一个人学着老支书的腔调说:“这是法上的事嘛!可是含糊不得的!”说完大家轰地一声又笑了……

第二天上午,村委办公室门前摆上了桌子和凳子,墙上政务公开栏内贴上了用大红纸书写的财务红榜,参加选举的村民陆续来到了……
  王元宝和秤砣等人在观看红榜,细心的秤砣指着‘杂支’这一项问王元宝道:“元宝哥,你看出啥问题没有?”
  王元宝:“我只认识这一二三,别的不认识,我还能看出来啥?”
  秤砣怀疑地说:“这里头杂支这一项三千五都干啥用了?”
  王元宝:“这谁能说清楚?你问村长去。”
  另外两个和王元宝一起去挖徐明生家院子的青年对王元宝说:“元宝哥,你提出来吧,这得让他们说清楚,于队长不是说了吗?村务要公开,帐务要明白,群众来监督,防止腐和败。”
  王元宝推辞着说:“提那干啥?提那干啥?村长为咱村的事儿操了多少心了,就算是她贪污了,我觉着也是应该的。”
  几个小青年儿相视一笑道:“哟呵!啥时候咱元宝哥的觉悟高起来了,不和稀泥了?是不是想当村长哩?”;“现在有秀娟嫂子管着,那还能不进步吗?我要是也有人管着呀!那保准进步得才快哩!”说完几个人“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王元宝听了两眼一瞪气愤地说:“放你娘的屁!”几个人笑着赶紧离开了。

  这时,老支书、银杏、于水山、丁一男、赵倩还有乡上的一位干部来到了会议现场,他们在桌子后边落座之后,老支书环视了一下前来开会的村民,桌子前边大约有六百多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自带的小凳子上,在等着开会……
  老支书站起身对大家说:“开会了,开会了,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渐渐地大家静了下来。
  老支书接着说道:“其实乡党委已经发过通知了,让我退出咱村的班子,让银杏当支书,我年纪大了,也该退了,但要让我组织好这次村长选举,所以我还得坚持一下。咱村的选民证已经发出去好几天了,大家也讨论了好几天了,现在我把选票发给大家,每人一张,好好填上,可不能胡填,一张票只能写一个人,写两个人就算作废,好,现在大家排好队,到前边来领选票。”
  突然,秤砣站起身来喊道:“大家先别急!”大家的目光唰地一下转向了秤砣。
  秤砣:“我有一事,想请支书给解释解释,就是那红榜上的三千五百块杂支是咋回事儿呀?请老支书给大家解释解释吧!”
  这时,会场上出现了一些骚动:“就是嘛!应该写清楚嘛?”“是不是给贪污了?那可不行!”“是不是搞不正之风了?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呀?”
  于水山、银杏和乡里来的张秘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都给搞懵了……
  老支书镇静了一下说:“别急,别急,大家别急,大家先静一静。”
  会场上又渐渐地静了下来。
  老支书苦笑着说:“我给大家说了吧!这事儿怨我,这事儿怨我,是我请客送礼花了,与村长毫无关系,与村长毫无关系。”
  银杏忙站起来说:“是这么回事儿,我和老支书为了解决咱村建学校用的教育配套款,花了几千块钱买了两套高级西服,想送给县财政局的领导,可谁知人家没有收,退又退不了,所以就……”
  这时,王元宝站了起来:“这好办,我建议把这两套高档西服送给工作队的于队长和丁一男,大家说中不中?”
  四周的人异口同声道:“中!”
  于水山和丁一男赶忙站了起来,于水山两手一按笑着对大家说:“乡亲们,我有一个好办法,我说出来,大家看中不中,我建议把这两套西服送给周勇和核桃,大家看行不行?周勇我就不说了,核桃可是为咱村的养兔业立下了大功呀!”
  于水山的话刚一说完,村民们就又议论开了:“中,我没意见。”;“行是行,不过那还有寅虎呢!”
  这时,老支书也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说:“我看这样吧,由村里出钱再买上一套西服,分别奖给为我们村做出巨大贡献的周勇、核桃和寅虎三位同志,这次是首次颁奖,以后每年颁上一次,名字就叫‘西服奖’,可不是‘媳妇奖’啊?也让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啊?穿得神气起来精神起来,干劲儿足起来是不是?将来我们村要是富了,我看我们还可以搞什么‘汽车奖’、‘电脑奖’‘出国奖’嘛!只要是对我们村有利的事情我看我们都可以搞。”
  突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于水山、丁一男、赵倩、银杏和乡上来的张秘书都纷纷给老支书的精彩演讲鼓起了掌。

  选举结果出来了,张秘书拿着粉笔写在了黑板上:赵银杏864票,郝核桃52票,王元宝15票。
  老支书高兴地宣布道:“赵银杏当选为柿子沟的村长。对了,她不光是村长,她是支书兼村长!”宣布完毕,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老支书接着说道:“现在请新当选的村长讲话。”
  银杏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乡亲们,老少爷儿们,谢谢大家又选我当村长,这是对我的信任和鼓励。前几年当村长,赶上了上级派驻村干部来咱村工作的好机会,是于队长他们帮助咱柿子沟彻底改变了贫穷落后的面貌,给咱村办了许许多多的好事:修了抽水站,盖了教学楼,建了文化活动中心,还建了柿子醋加工厂,发展了养殖业,开发了荒山,种了八万棵花椒树,还修了下山的道路,又完成了第二期的抽水工程,使63家特困户脱了贫,使我们村从人均收入620元上升到了现在的1730元。不光是这些实事、好事呀!更重要的是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党的温暖,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带来了科学和文明。我赵银杏没什么本事,就是一辈子不服输,于队长他们过几天就要走了,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帮助和希望,我愿意继续和大家一道,瞄着小康村的目标继续奋斗,继续前进!”
  台下又一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于水山坐不住了,他站起来高声喊道:“乡亲们,乡亲们,我来说两句,说实在话,这几年咱们村可真是不容易呀!不过这些成绩的取得都是领导和上级组织支持的结果,都是大家积极配合大力支持的结果,更是我们村的基层组织大力支持的结果,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们虽然要走了,但是,只要有我们的基层组织在,只要我们的基层组织有一股坚不可摧的干劲儿,那么,它就是一支永远不会离开的致富攻坚队。”
  台下又一次地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第二天,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柿子沟村东头的大路上,村民们敲起了锣鼓、扭起了秧歌,舞起了狮子,在隆重地欢送着驻村工作队一行。老阴阳今天穿上了一件大红棉袄,扬起头,尽情地吹起了他的唢呐。学校里组织的腰鼓队也来了,也加入到了欢送的人群中。
  一辆奥迪轿车和一辆依维柯面包车开了过来,市委赵书记、方萍萍和小金金从轿车上下来,赵书记和前来欢送工作队的老支书、徐明生、核桃、红桃、柿红、寅虎等一一握手……
  于水山、丁一男、赵倩和村民们挥泪告别,村民们纷纷拿出了鸡蛋、核桃、大枣和苹果等往他们手里和兜里塞着。阴阳妻、元宝的媳妇刘秀娟和小芹芹也走了过来,王老根的母亲拄着拐杖,带着儿孙也来到了近前。老太太让自己的小孙子给于水山他们跪了下来,刘秀娟也让小芹芹跪在了地上,于水山赶忙上前将两个孩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时,银杏穿着时装掂着提包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周勇忙上前接住了她的提包。银杏走到老支书跟前说:“我出去这半个多月,村里的事儿可全靠你了啊!”
  老支书笑着说:“你就放心地去吧,乡上不是还没给我办手续嘛!我现在还是支书嘛!谁可敢不听我的了?”银杏听了会心地笑了,与老支书握手告别。
  赵书记、于水山、高清等人和村民们纷纷握手告别,于水山和高清上了赵书记的轿车,丁一男、赵倩、方萍萍、小金金、周勇和银杏上了依维柯面包车。
  汽车开动了,鞭炮声更加清脆了,锣鼓声更加响亮了,秧歌扭得更加热烈了,狮子舞得更加疯狂了,老阴阳的唢呐吹得也更加起劲儿了……
  这时,送行的核桃和红桃问老支书道:“村长咋也跟着去呀?”
  老支书装糊涂道:“她说她去南方考察考察,谁知道她去干啥哩?”
  这时,王元宝停住鼓槌插话道:“我看她和老周俩人有点说不清楚。”随即他又用两个大拇指并在一起做了一个手势说:“会不会他们俩是这个什么……”
“哈哈哈哈……”随即,村民们爆发出了十分开心的欢笑声。
  汽车开走了,送行的村民们久久不愿离去……



 终



           二00二年二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