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七章

            山 乡 情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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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绍云 崔冠亚


第 八 章


  清晨,初春的太阳象血一样红,一只雄鸡站在青龙盘的水塔上,伸长了脖子在啼鸣着,啼声高昂婉转而悠长,传遍了柿子沟的沟沟坎坎和山山岭岭……
  清晨的养兔场显得十分宁静,核桃从小木屋里走出来,他穿着草绿色的军大衣,在寒冷的微风中,迎着晨曦一排一排地仔细观察着兔子的情况……
  这时,红逃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条进了小木屋,她把碗放在桌上,看了看十多只刚被隔离出来的病兔,走出小木屋向核桃走去。
核桃发现红桃来了,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红桃:“我能躺得住吗?快,我给你做了一碗热汤面,赶紧趁热吃了吧?”
  核桃:“不忙,等我把这一排检查完再说。”
  红桃温柔地:“一会儿就凉了,吃完再检查嘛!”
 核桃这才去水管儿跟前洗了洗手,红桃忙掏出手卷儿递了过去……
  核桃跟着红桃进了小木屋,他端起桌上的大瓷碗说:“你吃了没有?”
  红桃:“你先吃,等会儿我回家吃。”
  核桃:“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他示意了一下屋子里被隔离的兔子说:“连这几只也有精神了。”
  红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含情默默地盯着核桃说:“核桃哥,你真行,要不是你回来,说不定这兔瘟就把我气死了。”
  核桃笑着明知故问道:“那你拿钱让我去学养兔,为的啥?”
  红桃白了他一眼说:“你说为的啥?”
  核桃故意说:“让我给你的兔治病呗!”
  红桃:“我就为的这个?”
  核桃:“不为这个还为啥?”
  红桃动情地:“为的是你给我的那颗心。”她说着从脖子上掏出了那个项链坠子,核桃站起来看时,才发现那个纯金坠子是用红线绳子系着的。
  核桃感动地:“你可真把它放在心上了!”
  红桃满脸腓红地:“给你说了吧,我已经和杜小才离婚了。”
  核桃一惊道:“什么时候?”
  红桃:“上个月。”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离婚证;“给,你看,我不骗你。”
  核桃又惊喜又纳闷:“村里人都知道了?”
  红桃:“都知道了。”
  核桃:“因为啥离婚都知道了?”
  红桃:“因为啥?你说因为啥?”
  核桃:“不会是因为我吧?”
  红桃:“看把你吓的,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简直成了男子汉大豆腐了。”
  核桃:“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红桃:“好什么?”
  核桃:“别叫我成为第三者呀!你知道咱山里人老实,不敢胡来。”
  红桃打住道:“好了,不说了,你快吃吧!你一夜没合眼,还没顾上回家看看呢!等会儿咱们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去。”

  老阴阳吃过早饭就坐在床上又摇起了他的卦签筒……
  阴阳妻过来边收拾小饭桌上的碗筷边说:“收音机咋不听了?又抽起签来了?”
  老阴阳回答道:“想孙子了!说好了一个月回来看看,可一走都快三个月了连一趟也没回来?”
  阴阳妻:“说不定这几天就回来了。”
 说话间,红桃拎着一只提包,核桃紧跟在她的后边,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红桃推门进屋道:“奶奶,看谁回来了?”
  阴阳妻看到自己三个月未见面的孙子,赶紧上去拉住核桃的手说:“乖,可把奶奶给想死了!”
  老阴阳一听是核桃回来了,慌忙放下卦签筒说:“来,来,孩子,让爷爷摸摸。”然后又对核桃的奶奶说:“快,快去,给孩子做饭去。”
  “我知道。”核桃奶急忙端着碗筷出去了。
  核桃赶紧说:“奶奶,不用做了,我已经吃过饭了。”
  核桃走到床边,让爷爷摸着:“爷爷,我已经吃过了。昨天晚上我就回来了,在红桃的养兔场呆了一晚上。”
  红桃赶紧说:“多亏了我核桃哥,要不然兔就要全死光了。”
  老阴阳:“治住了?”
  红桃:“治住了,死了四百多只,还剩下五百多只。”
  老阴阳:“治住就好,治住就好。”
  老阴阳:“快坐下,快坐下。”
  红桃坐下来,核桃在翻提包,他从提包里取出了两件衣服,又取出了两包蛋糕放在了桌子上:“爷爷,你摸摸,这是我给你和奶奶买的衣服,还有这蛋糕,又软又甜,牙不好也照样能吃。”
  老阴阳:“买这些东西干啥?净花些旷外钱,借人家红桃那么多钱,啥时候才能还上呢?”
  红桃:“爷爷,我不让还。”
  老阴阳:“咿!那会中?”
  红桃:“中,爷爷,我给核桃哥都说好了,您老就别管了。”
  老阴阳:“不中,不中,你走了这三个月,多亏红桃天天来照看我,又给我买了个收音机,要不是盼你回来,我咋会又摇起这卦签呀?”
  核桃:“本来我想每月都回来看看,红桃给我去了几封信,让我好好学习养兔,家里由她照顾,所以我就憋住一口气,一下子坚持了三个月,要不是昨天村长打电话,我还想留下来多实习几天呢!”
  阴阳妻端着水进来了,问红桃道:“红桃,听说你办离婚了?”
  红桃爽快地:“办了,离婚证核桃都看了。”
  阴阳妻:“你给核桃当媳妇算啦,这样多好?”
  核桃不好意思了:“奶奶,你说些啥呀?”
  老阴阳埋怨妻子说:“孩子们的事儿,你老婆子家掺乎啥?”
  阴阳妻:“你当年30多岁找不到媳妇,到我家里死缠活缠,要不是你从深山沟里搬到柿子沟,谁会看上你?”
  老阴阳:“都七老八十了,说这些干啥?让孩子们笑话。”
  阴阳妻:“干啥?咱这山沟儿里穷,好闺女都争着抢着往外嫁,有多少男人打光棍你知道不知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
  老阴阳有些生气了:“我看你这老婆子是越说越不象话了,你就不问问人家红桃因为啥离婚了,人家是咋想的?想媳妇也不能想疯了呀!真是……”
  核桃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我还得去养兔场看看去,这几天,一会儿也离不开人呀!”
  阴阳妻赶紧说:“中午可要回来吃饭啊?”
  核桃扭头道:“回来,我一定回来。”
  红桃跟在核桃的后边:“奶奶,我也去了,等会儿我回来做饭,您老俩歇着吧!”
  银阳妻:“咿!你看看,多好的闺女!”
  老银阳拍了一下妻子说:“好闺女是不假,你别着急呀!”说完两人会心地笑了。

  上午,在柿子沟村委的办公室里,于水山、老支书和银杏又在一起议起了修建学校的事儿。
  银杏先开了腔:“教学楼都快完工了,县上这五万元配套款就是落实不了,你看看这事儿?”
  于水山接话道:“咋回事嘛?说的好好的,就是不到位?”
  老支书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我们没有请客送礼拉关系呀?”
  于水山:“这款县政府已经批了,可财政局推来推去不想给,不知是啥道理?”
  银杏:“对了,听人说县财政局有个雁局长,是雁过拔毛风过留声啊!凡是他经手的事情,不请客送礼就别想办成事儿。”
  三人说话间,周勇推门进来了,他见三个人正在商量事,扭头就要出去,银杏把他叫住了。 
  银杏:“进来吧,没啥要紧事儿。”
  周勇进来坐了下来:“今年的五万株花椒树苗已经落实了,过几天人家就送来了。”
  于队长:“好,好,还是你有办法。”
  银杏:“再多点行不行?”
  周勇看着银杏,笑着说:“去年我定了十万株,这次又给村里定了五万株,已经不少了。”
  老支书:“今年能先栽上这五万株,蛮可以了。”
  银杏:“进入四月份先来个全村总动员,房前屋后,沟沟坎坎,田间地头,咱们来它个种花椒树大会战。”
  老支书泼冷水道:“种的多了谁要哇?”
  银杏:“天然味精,就当柿子沟办了个味精厂,就是做篱笆墙,保护水土也是造福子孙的好事呀!”
  于水山:“发动各家各户都种,然后再检查验收,每活一棵,把两角钱树苗费再以奖励的办法付给群众。”
  银杏:“这办法好,能保证种一棵活一棵。”
  老支书:“这钱怎么办?”
  于水山:“市团委发动共青团又捐了二万多元,资金问题不大,五万株花椒树苗一万元就够了,还剩下一万多元,给特困户再送些牛羊,让他们也尽快富裕起来。”
  老支书:“还有醋厂的四万块呢?” 
  银杏:“不行就搞点借贷,今年除了种树,到年底还要实现一、二、三。”
  于水山:“啥叫一、二、三?”
  银杏:“这不是你定的吗?户均一头牛,两头猪,三只羊,这不叫一、二、三叫什么?”
  周勇:“我还有个想法……”
  这时红桃推门进来了,想要退出去,银杏叫住她说:“红桃有啥事儿?”
  红桃:“等会儿再说,等会儿再说。”说完她关上门出去了。
  老支书对周勇说:“我们的农业科学家,有好主意尽管说?”
  周勇:“如果村里能调整出几亩地,趁现在的季节,我想给村里育上一些树苗,主要是柿子树和花椒树,这样到明年,再来一次大植树,荒山基本上就可以消灭光了,现在国家不是号召咱退耕还林嘛!实际上这也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呀!”
  银杏:“好,好,还是大城市来的人有气魄!”
  于水山笑着附和道:“只要你不赶他走,他肚子里的东西还多着呢!”
  周勇:“你们几位都在,我有点个人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支书豪爽地:“说吧,有啥事尽管说?”
  周勇:“村里能不能给我批块宅基地,让我盖几间房子?”
  老支书看看银杏,银杏犹豫着没有反应……
  于水山问道:“你盖房子干啥?”
  周勇:“我承包这荒山一干就是30年,没有个窝儿怎么行啊?”
  于水山对银杏说:“这事儿你村长得说话。”
  银杏:“柿子沟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地皮,俺这里可不象你们城里,一亩地几十万上百万,俺这人均耕地是三亩半,人均荒山是四亩半,你看哪里可以,你就去平整,只要不占耕地,给你办个手续,柿子沟送你一块宅基地,你要能为俺柿子沟多出力多流汗,俺全村百姓还求之不得呢!”
  周勇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村委办公室外边,红桃走来走去等得直着急,她索性又一次推开了村委办公室的门……
  老支书:“就按村长的意见办,奖励咱们的农业科学家一处宅基地。”
  银杏站起身来:“就这吧,就这吧,红桃找我还有事儿呢!我去了啊!”她说着随红桃离开了办公室。

  银杏和红桃边走边谈,向养兔场方向走去。
  银杏:“兔子又不行啦?”
  红桃:“不是,今天早上就稳住了。”
  银杏:“那你还有啥急事儿?”
  红桃不好意思地:“婶子,你……你说我和核桃这事儿到底该咋办呀?”
  银杏明知故问地:“你和核桃啥事儿?”
  红桃的脸更红了:“哎呀!婶子,那还有啥事儿嘛!”
  银杏微微一笑,打哑谜道:“哎呀!你看我把这事儿都给忘了,那你们俩是咋想哩?要我说,那就继续好呗!你们俩不是早就有情意了嘛?”
  红桃:“那,我那事儿告诉不告诉他?”
  银杏:“你啥事儿?”
  红桃:“离婚那事儿。”
  银杏:“不都知道了嘛?”
  红桃:“核桃问我为啥离婚,他爷爷也这样问我?我咋说?”
  银杏:“连我都不知道你为啥离婚,你叫我咋说?”
  红桃:“我找你就想叫你给我出出主意,我连我父母都没告诉。”
  银杏:“那你给我说说你为啥离婚?”
  红桃眼含热泪道:“杜小才他不算人,他前几年去城里开饭店,找了个女人,他父母身体不好不同意他在外边找,所以他才又找了我,谁知结婚才半个月,他去城里好长时间都不回来,我去城里找他,找到了他的酒店,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女人。”
  银杏惊讶地:“这不成了重婚罪了吗?”
  红桃:“是重婚罪,我要告他,又怕我自己没脸见人,所以,前些时候我们就偷偷办了个离婚。”
  银杏:“你告诉核桃啦?”
  红桃:“没有,我怕告诉他他会计较,说我当初嫌贫爱富,现在又拐回头来找他。”
  银杏:“那你就别告诉他了!”
  红桃为难地:“可我不告诉他?他就老怀疑是自己当了第三者才给我们拆散的,所以他不敢和我……”
  银杏:“你看,这事儿把我给难住了,告诉他是因为重婚吧,怕他说你嫌贫爱富;不告诉他吧,他又怕当第三者,真是让我两难呀!”
  红桃:“婶子,你说吧!我该咋办?我听你的。”
  银杏思索了一下说:“那核桃究竟对你咋样?”
  红桃动了感情:“他把心都给我了”她说着就从脖子上取出了红绳子系着的那颗金坠子,让银杏看……
  银杏深情地说:“我吃过这亏呀!闺女,别看男人们海誓山盟,可他们说变就变。男人们最讲面子,女人们最讲痴情。以我看你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你死死地追住他,结婚以后再给他说。”
  红桃:“哎呀!婶子,看你说哪儿去了?核桃不是那种人,再说,那哪能行呀?”
  银杏:“试试看吧!现在不是流行什么‘糊涂地爱’嘛!你们就也先糊涂地爱着再说吧!”说完他俩互相看看,都苦涩地笑了。

  下午,王元宝在家闹起了肚子,他双手捂着肚子,疼痛难忍,躺在床上一边打滚儿一边呻呤,这时,秤砣推门进来了……
  王元宝象遇上了救命恩人似的:“老弟,你……你可来了。”
  秤砣:“你是不是肚子疼了?”
  王元宝:“快……快疼死我了,从昨天晚上后半夜,一直上吐下泄,真……真难受死我了。”
  秤砣:“别说啦!我也一样,肯定是昨晚吃兔肉吃的。”
  王元宝惊慌地:“是不是得了兔瘟了?”  
  秤砣似是而非地:“不会吧?要是传上兔瘟可就没命了。”
  王元宝:“那,那你是怎么好的?”  
  秤砣:“我后半夜疼了一阵子,拉了好几次,我妈又给我煮了些绿豆汤喝了喝,今天就好多了。”
  王元宝:“你吃的少,我吃的多,哎呀!我的妈呀!要……要真是得了兔瘟可就完了。”
  秤砣也紧张起来:“那我,我开拖拉机赶紧送你到县医院去吧?”
  王元宝:“不……不行,我肚疼得厉害,坐上拖拉机再摇晃它一个多小时,恐怕走不到就没命了。”
  秤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哥,这样吧!昨晚核桃从城里回来了,听说他一下子就把兔瘟给治住了,咱找找他,保准一定能治好。”
  王元宝:“对,对,哎!人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秤砣:“大哥,我来背你,咱们现在就去。”
  秤砣把王元宝从床上扶了起来,把他扶出门外,又将门上了锁,背上王元宝向养兔场方向走去。

养兔场里,核桃和红桃正在给兔子添加饲料,雪白的兔子又重新活蹦乱跳起来,他俩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脸上也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这时,秤砣背着王元宝来到了养兔场的大门口,秤砣放下王元宝,站在大门口大声喊叫了起来……
  核桃和红桃走过去问清了缘由,红桃打开了大门,秤砣正要扶王元宝进来却被核桃拦住了:“等等,消消毒再进来。”
  核桃拿上喷雾器,对准王元宝和秤砣喷洒了一番,这才让秤砣扶着王元宝来到了小木屋里……
  王元宝躺在用铺板搭成的床上哀求着:“核桃,我求求你了,你快给老哥看看吧,我快不行了,我是不是得了兔瘟了?”
  核桃劝解着:“元宝哥,不会的,兔病和人是很少传染的,恐怕是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起了食物中毒造成的。”
  王元宝呻吟着:“哎呀!哎呀!疼死我了,不管是啥病,求你赶紧给我治治吧!”
  红桃故意逗他道:“他只会给兔看病,哪会给人看病呀?”
  王元宝又央求道:“不管给谁看病,都是看病,我可真求求你们啦!”
  核桃转身对红桃说:“我家里刚好还有些治肠胃病的消炎药,让他先服上,如果止不住疼,那还真得去县医院了。”他说着就赶紧离开了养兔场回家取药去了……

  核桃走后,红桃给王元宝倒了一杯开水,凉了凉说:“元宝,你先喝口水吧!”
  秤砣:“他一天都没吃饭了,上吐下泄,肚子早就空了。”
  红桃:“哎呀!这咋能受得了哇?你俩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回去给元宝做碗热汤面去。”红桃说完就急忙离开了养兔场……
 小木屋里就剩下了秤砣和王元宝,王元宝喝了几口开水,精神稍好了些,他躺在光溜溜的铺板床上,对秤砣深有感触地说:“小老弟呀!我这半辈子可真够倒霉的,真是不顺心呀!”
  秤砣:“元宝哥今天咋说这话哩?全村儿人谁不知道就你精了,人家都叫你猴子孙呢!”
  王元宝:“就我精?精过了头就变成憨子了。你没看看昨天这事儿,要不是村长阻拦,我要是把那一百多斤兔肉都卖了出去,今天说不定就把我关起来了。”
  秤砣:“哎!我妈也常说:‘精三分,憨三分,留下三分给儿孙’,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王元宝:“你妈这话说得在理,象我这样是不是精出圈了?怎么连个老婆孩子都摊不上呢?”
  两人正说话间,核桃推门进来了,他从两个小药瓶里倒出了几片药让王元宝服了下去……
  这时,红桃也端来了一大碗热汤面,王元宝因饥饿过度,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红桃在一旁看了直笑他,直笑得王元宝都不好意思起来:“哎呀!我说红桃,你就别再看你老哥的笑话了,让你老哥赶紧把这碗面吃了吧?”说完大伙都会心地笑了。
  核桃指着两个药瓶子说:“你要按药瓶子上的说明来服药,千万不可象我奶奶那样胡乱吃药。”
  王元宝边吃边说道:“你就别难为老哥了,我王元宝一生只会认钱、认秤、认数、还认识我王元宝这三个字,小瓶上的说明我咋能看得懂呢?”
  核桃指着药瓶子笑着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可得记住了,一日三次,每次各服三粒,别忘了啊?”
  王元宝:“这我一定记住,我一定记住,秤砣,你也给我记住啊?”
  秤砣故意逗他开心道:“我不给你记。”
  王元宝一听急了:“咿?你看你这孩子,不听话了你,想挨揍哩吧你?”大伙儿轰的一声又笑了。
  王元宝服了药,又吃了一大碗热汤面,精神了许多,他抹抹嘴对秤砣说:“这一阵儿好象好多了,看来真的不是兔瘟,来,秤砣,你扶我回家吧!”
  核桃和红桃赶忙上前道:“再歇会儿吧?”
  王元宝:“不啦,不啦,哎呀!还是有个家好哇!我病这一天多,连口开水都喝不上!今天要不是核桃,我这小命恐怕都保不住了呀!”大家又会心地笑了。
  秤砣和核桃扶着王元宝出了养兔场的大门,互相告了别,秤砣和王元宝刚走几步,红桃又急匆匆地追了出来:“元宝,回去让秤砣把那些死兔肉和兔子皮都挖坑埋掉,千万不能让别的牲畜刨出来吃了!”
  王元宝一听不大高兴:“啊?你是在骂我呀?”
  红桃赶紧纠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别的牲畜吃了染上病。”
  王元宝:“你这不是还是骂我吗?”
  红桃:“哎呀!你看你这人,你咋恁费劲哩你?我不给你说了。”
  王元宝笑了:“好好好,你放心吧!我再也不干那些傻事了。”
  红桃又转过身来:“对了,你养的几只兔得病了没有?”
  王元宝:“它们想得也得不上了!”
  红桃:“咋了?”
  王元宝:“早就变成大粪了。”大家先是一愣,然后轰的一声大笑起来。

  夜深了,在养兔场的小木屋里,红桃在灯下看杂志《养兔知识》,核桃在一旁调剂药水。
  核桃扭头看了一眼红桃说:“十点了,你回去休息吧!”
  红桃抬起头,望着核桃:“你也回去吧!累了一天了。”
  核桃:“不行,今晚我还得继续观察,最少还得观察三次。”
  红桃:“那,那我陪你。”
  核桃:“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红桃:“才十点,我回去一趟,等会儿再来。”
  核桃:“你回去吧!我再观察一遍去。”说完两人一起出了小木屋。

 红桃回到家,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床头的箱子,取出了一床大红缎子被子……
  支书妻不解地问道:“你床上不是有被子吗?半夜三更的,取新被子干啥?”
  红桃:“核桃今晚还得值班,我给他送床铺盖去。”
  支书妻笑了:“再拿床褥子、把床单、枕头都拿去。”
  红桃又取出了新褥子和新枕头,用床单把它们包好,抱着就匆匆地离开了家……

  核桃正拿着手电筒,在仔细地观察着每个兔舍里的情况……
  小木屋里,红桃收拾着床铺,她铺好了褥子、床单,又整理好了被子,拿起一把手电筒又离开了小木屋。
  红桃悄悄来到了核桃跟前,两人一起仔细观察着每个兔舍里的情况,两把手电筒照亮了兔舍,也照亮了两颗滚烫的心,看着看着,红桃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核桃的肩膀上,核桃竟也毫无察觉……
  他们看完了最后一间兔舍,核桃关了自己的手电说:“行了,又检查了一遍。”
  红桃:“看来确实是没有问题了。”
  核桃:“还不能大意,过一周以后才能完全放心。”
  红桃:“走,外边太冷了,咱们进屋去吧!”
  两人一起进了小木屋,核桃一看,红桃已经收拾好了新崭崭的床铺,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干啥?”
  红桃:“你晚上困了好躺一躺呀!”
  核桃:“哎呀!有个大衣就行了,何必这么费劲儿呢?”
  红桃含情默默地望着核桃:“感谢你呀!要不是你回来,兔子早就死光了。”
  核桃:“那还不是你出的钱,要不是这我哪能去学习呀?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样东西呢!”他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卷儿包着的小包,他解开小包,一条大红色的真丝头巾展现在了红桃眼前。红桃上去一把夺了过来,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红桃满脸腓红地:“核桃哥,我好看吗?”
  核桃满脸幸福地:“好看,好看。”
  红桃慢慢凑了过来,偎依在了核桃的胸前,核桃也顺手楼住了红桃的肩膀,红桃一边用手拉住丝巾的角,一边小声地说:“核桃哥,核桃哥,你,你对我真好!”
  核桃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我,我可不是现在才才……”
  红桃打断他道:“我知道,柿红姐告诉过我,我下山那天,你伤心地蹲在路边起不来,回家后整整睡了一整天?”
  核桃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不说了,不说了,说那些干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这时,红桃也伤心地吞吞吐吐地说:“都,都怪我,我……我没听银杏婶子的话,是我那糊涂爹让我上了一次糊涂当,我……”
  核桃勉强笑笑说:“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千万可别叫那个杜小才再找你麻烦了。”
  红桃一听杜小才三个字,马上怒气冲冲道:“哼!杜小才?我恨死他了,我不找他麻烦就算便宜他了。”
  核桃:“你们究竟是为啥离的婚?”
  红桃扭过脸来,望着核桃:“你怎么老问这个问题呀?我问你,核桃哥,你说你究竟还爱不爱我?”
  核桃松开红桃,转身坐在了桌子跟前,看着桌上的手电筒,半天不知说什么才好。停了片刻,他重新站了起来,深情地望着红桃,突然,他一把拉过红桃,把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我,我把心都给你了,你,你还叫我怎么说?”
  红桃感动地流下了热泪,她闭上了眼睛,顺势躺在了核桃的怀里。核桃将她轻轻抱起,慢慢放在了床上,核桃一边吻着她那滚烫的嘴唇,一边慢慢解开了她的衣扣,红桃的脸上渐渐地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个礼拜天,在仙岭市滨河公园的游乐场上,寅虎和柿红同坐在一辆碰碰车上,尽情地玩着。突然,铃声响了,时间到了,寅虎从碰碰车上下来,柿红似乎还意犹未尽,仍坐着不动,他高兴得手舞足蹈道:“再玩一次?”
  寅虎也高兴地笑了:“好,再玩一次。”
  柿红:“这次咱俩一人一辆来个比赛,看谁能碰过谁?”
  寅虎毫不示弱:“比赛就比赛。”
  两个人各开了一辆碰碰车,在游乐场里横冲直撞,高兴得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玩完了碰碰车,俩人离开了游乐场,柿红兴致未尽,又提出去坐疯狂老鼠,被寅虎拦住了……
  寅虎:“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玩。”
  柿红:“今天到周叔叔家吃晚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寅虎高兴地:“去就去,看看你的手艺咋样?”
  柿红头一仰骄傲地说:“不咋样!不过,保准你吃了忘不了?”
  寅虎:“哟呵?恁有把握?”
  柿红:“那自然了!没这金刚钻儿就不敢拦这瓷器活儿?”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到了公园门口,寅虎说给家里打个电话,当时,寅虎的妈妈高清正在家里做晚饭,突然电话铃响了。高清拿起话筒:“喂,谁呀?噢,是寅虎,你不回来吃饭了,好,对了,晚上你早点回来,有几个同学晚上来找你玩……”打完电话,两人又拉着手,沿着马路边的林荫道向周勇家走去。

  傍晚,寅虎和柿红来到了周勇家,寅虎进了盥洗室,准备洗脸,柿红拿来了保温瓶给洗脸池里加上了热水……
  寅虎洗着脸,柿红站在一旁看着:“还是城里好哇!今天玩儿得真痛快!”
  寅虎:“好你就别走了”
  柿红:“哪儿能呀?我还得回去办醋厂呢!”
  寅虎:“你住周叔叔家方便吗?”
  柿红:“可方便了,这儿离生化研究所很近。”洗完脸,她又领着寅虎来到了一间卧室里:“你来看,这是我住的地方,条件可比我们山沟儿里好多了。”
  寅虎:“周叔叔待你可真好!”
  柿红:“我妈也说周叔叔一定会待我好的。”
  他们又进到了另一间卧室里……
  柿红:“这是周叔叔住的地方。”
  寅虎把床头柜上一个镶嵌得很精致的女人照拿了起来,仔细地看着……
  寅虎问:“这是谁的照片?”
  柿红:“那还会是谁的,可能是已经去世的那位阿姨吧!”
  寅虎摇摇头:“不是,那位阿姨我认识。”
  柿红:“那可能是又找了一个?”
  寅虎:“不对,这个人好象在哪儿见过。”他沉思起来……
  柿红:“我好象也有这种感觉。”
  寅虎猛然说道:“这张照片有点象你呀!”
  柿红:“你净胡说,咋会象我呢?”
  寅虎问:“你感觉象谁?”
  柿红又看了看照片:“我感觉象……”她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咱们做饭吧!比比看谁的手艺好。”
  两人来到了厨房,又洗菜又切肉,欢快地忙乎起来……
  这时,周勇开门进来了,见柿红和寅虎正在做饭,高兴地说:“哎呀!今天我可遇上好日子了!”
  柿红和寅虎听到了周勇的声音,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出来相迎……
  柿红:“周叔叔你可回来了,这几天就我一个人,我都着急死了。”
  寅虎:“今天我妈还问你咋不回来呢?等你回来她还想坐你的车再去一趟柿子沟哩!”
  周勇笑着说:“你俩在一起做饭多高兴呀!我这一回来不就打扰你们啦?”
  柿红兴奋地:“我们玩了一天,可开心啦!”
  周勇:“还是年轻人好啊!无忧无虑地,真让人羡慕!”
  寅虎询问道:“刚才我俩看到你床头柜上的照片……”
  周勇坐在沙发上温怒地说:“你们两个呀!在家乱翻啥呢?”
  柿红:“周叔叔,那个阿姨是谁呀?”
  寅虎:“我看有点象柿红。”
  周勇点上烟,望着天花板,沉思着,然后好象是自言自语地说:“当然应该象了,当然应该象了。”
  柿红看看寅虎,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到底是谁呀?”
  周勇感叹道:“哎呀!过得好快呀!一晃就是20多年了……”突然,他又象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马上改口道:“噢!不说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将来你们会知道的。”
  柿红和寅虎见周勇不好意思说出口,便不再追问了,两人又扭头钻进了厨房里,做起晚餐来。
  周勇仍然坐在沙发上,眼睛直顶顶地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一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了出来,掉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一大早,寅虎就和妈妈迎着寒风拎着提包来到了长途汽车站,站台上,高清表情严肃地站在寅虎的旁边。
  这时,寅虎催促妈妈道:“妈,你回走吧!车一会儿就来了,在这等着怪冷的。”
  高清张口给儿子交代着事情:“要钱的事可要记住,让你爸拿上钱赶紧回来,错过集资时间,可再也别想住上好房子了。”
  寅虎满不在乎地:“集不上等以后再说嘛!”
  高清提高嗓门道:“没有房子你怎么结婚呀?孩子。”
  寅虎:“那我就结到家里嘛!”
  高清:“这房子是你爸老单位的,人家都赶我们好几次了。”
  寅虎:“赶?我们不走,他们有什么办法?”
  高清:“就是不走,你结婚以后,怎么办?不也得自己过吗?”
  寅虎笑着说:“妈,我连对象还没有呢!你就想把我们分出去了?”
  高清:“人家介绍了那么多,你就是不谈,妈有啥办法呢?”
  寅虎:“这事儿你不用管。”
  高清:“小孩子家懂个啥?操心把钱要回来就是了。”
  两人说话间,公共汽车来了,寅虎上了汽车向高清招手告别……

为了解决建学校急缺的资金,银杏又来到了县财政局,银杏推门进了一位副局长的办公室,那位副局长戴着眼镜在看报纸,银杏推门进来,那位副局长取下眼镜看了看银杏问道:“你找谁?”
  银杏:“我找局长。”
  李副局长:“他不在,你找他有啥事儿?”
  银杏笑着说:“我是柿子沟的,我叫银杏,来落实俺村那5万元教育配套款。”
  李副局长:“等局长回来再说吧!”
  银杏:“于队长说已经落实了,让我来办手续。”
  李副局长:“计划已经造了,啥时候落实回去等消息吧!”
  银杏非常着急地问道:“为啥?”
  李副局长又看了一眼银杏道:“为啥?局里资金转不开圈儿呗!等以后再说吧。”
  银杏毫不甘心:“于队长已经来了五趟,雁局长已经答应这个月底给我们落实,今天已经是三十一号了,该办手续了。”
  李副局长不耐烦了:“我说等雁局长回来再说,你就等着吧。”
  银杏:“雁局长啥时候能回来?”
  李副局长:“人家出国去了,谁知道转到哪一天呀?”
  银杏:“于队长说雁局长不在找你李局长也可以,你就给俺办了吧?”
  李副局长:“说的倒轻巧,全县这么多村都来要钱,该给谁不该给谁?总得有个说法吧?”
  银杏:“俺这款不是早已计划了吗?”
  李副局长:“计划归计划,落实归落实,以我看你们也得动动脑子,这样老跑也不是办法呀!”
  银杏:“我们能有啥办法呀?”
  李副局长:“你们支书也来过了,我看这人还挺活套,你们回去商量商量,办法总是会有的嘛!”
  说完,李副局长又看起了他的报纸,银杏觉着无奈,只好退出了办公室,坐在街上想了好半天,打车回去了。

高清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于水山回来,她急得再也坐不住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搭上车,急匆匆地来到了柿子沟。临近中午的时候,在青龙盘附近的一处山坡上,高清找到了于水山,话没说两句,两人就大吵大闹起来……
  高清:“昨天等了你一整天,你怎么不回去?”
  于水山无奈地:“钱没弄到,我咋回去?”
  高清:“我在单位好不容易才排上了名次,明天是最后一天了,要是交不上款那可怎么办?”
  于水山:“村里没钱,贷款又贷不来,村长去落实教育配套款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说怎么办?”
  高清提高嗓门道:“当初你就不该用咱家的钱?”
  于水山缓和地:“临时挪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嘛?”
  高清:“你说话算放屁,借给你们三个月,到期了不归还,集不上房子,孩子结婚咋办?”
  于水山强装笑脸道:“对象还没找上,就想结婚,还早着呢!”
  高清:“你不好意思对村长说,我给她说,反正她给我打有条子,她不给我钱,我就不走。”
  寅虎在一旁劝解道:“妈,你千万别跟村长吵,银杏阿姨可是个好人呀!”
  高清:“还不是为了你?好人也不能借钱不还呐!”
  寅虎:“你要真是为了我,那就别逼村长了。”
  高清:“集资建房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交不上钱怎么办?”
  寅虎:“交不上就不交,我连朋友还没有呢,也不知妈你急什么?”
  于水山:“算啦,算啦,也许等会儿村长回来就能把款子落实了,走吧,走吧,回村委等着去吧!”

  他们回到村委刚刚坐定,银杏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他看到于水山、高清、寅虎三个人那异样的表情,心里就完全明白了。
  银杏赶忙微笑着说:“嫂子,来了?实在对不住嫂子了,钱不凑手,这不?我又去县里跑了一趟,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高清的心凉了半截:“我管你凑手不凑手,我是等着用呢!”
  银杏:“谁知俺村这事儿恁不顺,贷款贷不来,教育配套款又不到位,咋办呀?”
  于水山问银杏道:“上次雁局长说得好好的,他如果不在由李局长落实,怎么又落空了?”
  银杏心急如焚地:“人家是在踢皮球玩,让我们可真作难了呀!”
  高清毫不留情面:“你是村长,你打的借条,我就找你要。”
  银杏和蔼地:“村里太穷,事儿憋到这里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嫂子。”
  谁知高清大发脾气道:“你没办法,我们怎么办?集资建房明天是最后一天,错过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了,你说我怎么办?”
  银杏:“嫂子先别发火,实在不行,就先把长栓家的一万二赔偿费带走,救救急。”
  高清:“一万二管啥用?你今天不给钱我就住你家不走。”
  于水山见高清越说越不象话了,赶忙和解到:“这样吧,这一万二让村长去信用社给取出来你先带走,回去你再转借点,先交上再说。”
  高清:“你真会和稀泥,我去哪儿借这么多钱?”
  寅虎也开了腔:“妈,你回去先想想办法,不行就给单位说一下,先缓交几天。”
  高清委屈地:“你们都当好人哩,就我一个大坏蛋,我就不知道借钱有多难吗?”她说着哭了起来:“全家就这四万块积蓄,你们全拿来了,你爷儿俩都在这里我不说,但总得顾点家吧!现在要用钱了,谁都不当回事儿,你们是硬要憋死我呀!”
  银杏也流着泪摇着高清的身子说:“嫂子,你别哭,俺村里穷,实在对不住你了,等俺村富了,一定会感谢你的。”
  高清也哭着说:“别光说好听的,明天你弄不来钱我就住你家不走。”

  这天,红桃又来到了老阴阳家,干完活后,红桃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老阴阳的床边,央求老阴阳给她好好算上一卦……
  红桃:“爷爷,你老今儿个给我好好算一算吧!看看我的婚事到底投不投?”
  老阴阳下意识地摸住了卦签筒:“咿?闺女,你也相信这个了?”
  红桃:“我守着爷爷呢,咋会不信?”
  核桃在一边插话道:“爷爷,你别给他算,她是……”
  红桃给核桃示了个眼色,让核桃别插话。
  红桃:“我给杜小才离婚几个月了,有好多家找上门来,爷爷你说我找啥样的最合适?”
  老阴阳边摇卦签筒边说:“你是好心人,一定是杜小才骗了你,凭你的长相、人品、其他人都不合适。”
  红桃看了一眼核桃道:“爷爷,这几天我定了一个,不知合适不合适?”
  老阴阳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半天没有吭声,卦签筒也停止了摇动……
  核桃搭腔道:“爷爷,你别听她的,她是在骗你呢!”
  老阴阳一听这话,又重新摇起了卦签筒:“你要找,一定找个能够真心待你好的,千万可别再上当了。”
  红桃:“你说找谁最合适呀?爷爷。”
  老阴阳:“我看还是找从小和你在一起的,你最了解的。”
  红桃又看了一眼核桃,笑着说:“反正核桃不中,你看还有没有别人了?”
  老阴阳突然又停下了手中的卦签筒,不再说话了……
  核桃笑着说:“爷爷,她在逗你呢,俺俩已经好上了。”
  老阴阳的脸上突然又露出了笑容:“你这闺女?你耍你爷爷哩?”
  红桃咯咯地笑着:“爷爷,人家说俺俩属相不合,你说这该咋办呀?”
  老阴阳干脆放下卦签筒说:“管他啥合不合!只要你们俩人合得来就行。”
  红桃:“人家说我是水命,核桃是火命,水火相克,所以这婚事还暂时定不下来。”
  老阴阳赶紧说:“别听人胡说,那都是骗人的。”
  红桃:“爷爷,你算了一辈子卦了,怎么放到自己身上就不灵了呢?”
  老阴阳笑着说:“别提这个,别提这个,爷爷要是啥都能算清,咱这柿子沟也早富裕了,你俩也早就成婚了。”
  核桃:“爷爷,你说俺俩啥时候结婚最好?”
  老阴阳:“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红桃:“爷爷你又算错了,俺俩商定好到明年再结婚。”
  老阴阳:“为啥?”
  核桃:“红桃说啦,不把咱村这养兔业发展起来,她就不结婚。”
  老阴阳:“养兔和结婚有啥关系?”
  红桃笑着说:“俺俩是养兔结的姻缘,所以要争这口气,让全村人看看。”
  老阴阳摸摸胡子道:“好,好,有骨气,闺女。”红桃和核桃互相看了看,会心地笑了。

  晚上,银杏又在家里教芹芹写字,银杏写了个‘妈’字,让芹芹写,芹芹比划着写了‘妈妈’两个字,银杏教她念着……
  突然,芹芹不念了,两眼噙着眼泪说:“阿姨,我妈妈找到了没有?”
  银杏看着天真的孩子强装笑脸道:“找到了,你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说等芹芹长大上学了,就一定回来看芹芹……”
  芹芹马上又高兴起来:“我要长大上学了,谁去送我呀?”
  银杏:“当然阿姨去送你了。”
  芹芹:“我妈妈不送我?”
  银杏:“你妈妈回来了就送你,你妈妈不回来阿姨送你。”
  芹芹撒娇地:“我要妈妈送,我要妈妈送。”
  银杏:“你还小,不懂事,阿姨就是妈妈,你每天跟阿姨一块吃饭,一块睡觉,阿姨不就变成妈妈了。”
  芹芹幼雅地:“阿姨就是妈妈?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姨妈妈吧!”
 这时,周勇又拎着一只大提包来到了银杏家的屋门口,他敲了敲门……
  银杏:“谁呀?”
  周勇:“是我。”他边答应着边推门进来了。
  银杏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说着周勇随着银杏进到了屋里。
  芹芹看着周勇开了腔:“我阿姨妈妈不喜欢你,她不让你来。”
  周勇尴尬地笑着说:“柿红去市里学习有一个多月了,就不兴我来给你汇报汇报情况?”
  银杏没好气地:“你送柿红去学习,我一百个放心,你也该操这份心。”
  周勇笑了:“给你汇报柿红的学习情况,你为啥不想叫我来?”
  银杏也笑了:“你来就来吧,提个包干啥?”
  周勇:“上次你办我难堪,让老支书把东西退给我,我送东西送不出去,我能死心吗?”
  银杏又洋装生气地:“你快点给我拿走,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周勇微笑着:“这次我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柿红的。柿红去市里学化验,吃住都在我家,你都不怕人家说闲话?”
  银杏:“这还用问我,你心里清楚。”
  周勇故作不知地:“我清楚啥?”
  银杏:“你给我装啥糊涂哩,她在你家住一个多月了,难道你就不知道她哪年哪月生的?”
  周勇:“你说柿红真是我的女儿?”
  银杏气愤地:“啥是你的女儿?只能说是你的种,你既不管她生,又不管她养,还有脸来见我们母女俩?”她说着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周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别哭,你别哭,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
  银杏痛苦地:“不怪你怪谁?他爹一辈子辛辛苦苦,养她20多年,你知道俺这20多年是咋过来的?”
  周勇:“难为你们了,实在难为你们娘儿俩了。”
  银杏:“我今天给你说清楚,这事只能咱俩知道,你一辈子也不能告诉柿红,你欠俺的情太多了!”
  周勇劝解道:“你别伤心,你别伤心,这事慢慢来,今天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银杏:“啥事儿?”
  周勇:“我看今天中午高清要账都把你气哭了?”
  银杏:“你怎么知道的?”
  周勇:“我在窗外听到的。”
  银杏:“哎!我当这个小村长可真难呀!”
  周勇:“我给你解决吧!”
  银杏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有办法?”
  周勇:“我借给村里4万块,让你先还了她这笔帐再说。”
  银杏又惊又喜道:“是真的?”
  周勇:“那会有假?”
  银杏突然激动地握住了周勇的双手:“太感谢你了!太感谢你了!”突然,她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又松开了。
  周勇站起身,笑着又拉住她的手说:“握住就握住了呗!松开干啥?”银杏红着脸瞄了周勇一眼,“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去去去。”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周勇,撩起衣角擦起了因激动而流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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