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六章

            山 乡 情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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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绍云 崔冠亚


第 七 章


夜幕降临,车马停息,牛羊入圈,柿子沟渐渐平静了下来,银杏家的窗户里放射着微弱的灯光……
周勇掂着一只提包,来到了银杏家的屋门口,他轻轻地敲着门……
屋里,银杏正在收拾筷碗,听到有人敲门,她赶忙放下碗筷去开门,一见是周勇,她面孔一沉道:“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有事儿到村委说去。”
周勇进到门里面带笑容道:“就不兴我来家里看看?”
银杏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看的?还是20多年前的穷酸样。”
周勇:“我给你和柿红带了些东西,真不好意思给你们?”
银杏:“带什么东西我都不要,请你拿回去。”
周勇:“是你们娘儿俩用得着的东西,就当我来看老朋友了嘛!”
银杏仍然非常认真地:“我说不要就不要,如果不是看你懂点农业技术,又要来承包荒山,还是于队长介绍来的,我早就赶你走了。”
周勇尴尬地:“总得讲点交情嘛!”
银杏气愤地说:“什么交情?有交情等下辈子再说吧!”
周勇见无话可说,只好委婉地说:“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银杏喊了声:“你的提包!”
周勇头也不回,随手关上门,离开了银杏家。

天黑了,吃过晚饭,在柿子沟驻村工作队的住地上,于水山、丁一男和赵倩依照惯例又商量起了村里的事儿。
丁一男着急地说:“老于,醋厂的设备明天就到付款日期了。”
于水山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已到货半个月了?”
丁一男:“可不是吗?”
于水山发起了愁,沉思着,一声不吭。
赵倩开了腔:“要不让村里想想办法?”
于水山:“村里还能有什么办法?县里的教育配套款还没到位,建学校的款子还差5万块呢!”
丁一男发愁地:“那怎么办?合同上规定半个月内不付款,每天还得承担5‰的滞纳金呢!”
于水山站起来来回在屋里踱着步,他苦思冥想着,硬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赵倩又开了腔:“市里正在发动党员干部和共青团员搞捐助,可眼下也解决不了明天的问题呀?”
于水山突然停住脚步对丁一男说:“你去叫一下寅虎。”
丁一男出去对着西边的大库房喊道:“寅虎,你过来一下,你爸叫你呢!”
寅虎边在工作服上擦着手,边向这边快步走来。
于水山给寅虎递过茶缸道:“先喝口水。”
寅虎接过茶缸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于水山:“你今天下午回家一趟,给你妈好好说说,把咱家那4万元存款先借用一下,要是付不了酱醋厂的设备款,咱们可就违约了呀!”
寅虎为难地:“我妈要是不同意呢?”
于水山:“你想想办法,付设备款要紧呐!”
寅虎想了想说:“好,好,我回去试试,我一会儿就走。”

第二天,于水山一大早就来到了村委办公室,又和老支书商量起了寻找长栓媳妇的事儿。
  于水山:“怎么样?找人的事儿进展得怎么样了?”
老支书异常焦虑地:“哎呀!我说老于呀!亲戚朋友家都找遍了,电视台的广告也播了,愣是连长栓媳妇家的影子都没找到哇!”
于水山听了也非常着急地说:“哎呀!已经五六天了,她会上哪儿去呀?”
老支书:“我看别再费劲了,责任已明确,让王元宝想办法去找人,我们只管协调好了。”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银杏掂着一个大提包进来了……
银杏见他俩在座,张口就严肃地说:“这东西我交给村委,你们看着办吧!”
于水山吃惊道:“什么东西?”
银杏坐下来说:“周勇昨晚去我家,放下提包就走,我也说不清是啥东西。”
老支书却笑着说:“打开看看,打开看看。”
银杏打开提包,从里边掏出了一双高级女皮鞋,又拿出了两套高级时装,还有几套裙子……
银杏边掏边说:“看看吧,都是些高级玩意。”
于水山看了生气地说:“你这是干啥?快把东西装起来。”
老支书又笑着说:“送给你,你就穿呗?”
银杏:“我可没那福气,别烧着我了。”
于水山也笑了:“老朋友了,他发了财,给你买点东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银杏:“你也替他辨护?他来承包荒山,他这是给我送礼,他咋不给老支书送呢?这不叫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老支书直摇头道:“就是呀!人家咋不给我送呢?这和承包荒山没有什么关系,于队长让你收下,你就收下算了!”
于水山也劝解她道:“你也不问问人家为啥送你,就和承包荒山拉在了一起,驴头不对马嘴,你叫我怎么说你呀?”
银杏仍然认真地:“你告诉他,东西他拿走,要不是看在他能为俺村出点力,办点事儿,我早就赶他走了!”
老支书又打起了圆场:“算啦,算啦,让于队长先替你保管着,以后再说,说明你腰板硬正不就行了?”

寒冬的苹果园里,几位男女村民在给苹果树剪枝,王元宝却抡起斧头,在砍苹果树,有两棵已被他砍倒了……
一位30多岁的女村民走了过来问王元宝道:“元宝,你把苹果树砍了干啥?”
王元宝:“留它没啥用?今年一棵树只结了十来斤儿,苹果长得象核桃那么大,还不如砍了让麦子好好长哩!”
女村民又问道:“你咋不下劲儿找长栓媳妇了?”
王元宝:“谁没下劲儿?”
女村民:“找不着,你得给人家赔人呀?”
王元宝不耐烦地:“赔人就赔人,反正我光棍一条怕谁?赔给谁我都愿意。”
那位女村民觉着没趣,怏怏地离开了,这时,周勇从苹果园深处走了过来。
周勇吃惊地:“元宝,这树可不能砍呀!正是结果的好时候哇!”
王元宝逞能道:“我懂,不要以为你是知识分子,从城里来的,我也是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的!”
周勇听了生气地说:“砍了你会后悔的!”
王元宝马上反驳道:“后悔与你有啥关系?”
银杏正在检查苹果剪枝的情况,听到这边有争吵声,急忙赶了过来。她见王元宝把苹果树砍了两棵,于是大发脾气道:“元宝,你怎么把树都砍了?”
王元宝仍然呛人道:“我承包的,我愿意。”
银杏严肃地:“愿意也不行,你的承包期到了怎么办?”
王元宝满不在乎地:“谁想恁长远哩!眼下先长了庄稼再说。”
银杏用手指着他说:“你这可是违约的啊!”
王元宝仍然没好气地:“违约就违约,只要不违法就行。”
银杏:“违约就可以去法院告你?”
王元宝:“这可不是给长栓家赔偿的事儿,你告我,我也不怕。”
银杏:“你怎么恁不知道好歹哩?”
王元宝:“不知道,我太知道了,我是从小卖核桃,啥事都知道哩!”
银杏:“反正你不能砍,要砍村里就收回合同,重新发包。”
王元宝见争不过银杏,拉起已砍倒的一棵苹果树边走边说:“不让砍就不砍,活人能叫尿憋死?反正我有办法……”
王元宝离开后剩下了周勇和银杏二人,银杏正要离开,周勇又追了上来……
周勇半责问地问她道:“你怎么把东西交到村委去了呢?”
银杏没好气地:“你能行贿,我就不能拒贿?”
周勇解释道:“我给你行什么贿了?这是点交情呀!”
银杏不耐烦地:“什么交情?要不是你来承包荒山,我一辈子也不愿见到你!”
周勇看看四周无人小声说道:“给你实说了吧,我看柿红象是我的女儿,所以……”
银杏听了满脸通红道:“与你何干?别在那里白日做梦了!”说完扭头走了。
  周勇看着她的背影,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于水山的爱人高清急匆匆地来到了柿子沟,她一走进驻村工作队的住室,见于水山劈头就问道:“哎呀!急死我了,咱家那4万元存折怎么不见了?”
于水山站起身佯装不知道:“你问问寅虎,看他见了没有?”
高清迫不及待地:“走,咱们去问问去?他在哪儿?”
于水山:“急什么?先喝口水,歇会儿。”于水山冲了杯茶,给高清递了过去。
高清没心喝茶,催着于水山道:“都急死人了,你还这么沉气?走走走。”

柿子醋加工厂的车间里,一条简易的生产线已经装配就序并开始了试生产,寅虎正控制着开关往塑料罐里装醋,几名男村民正往一辆卡车上装塑料罐子……
银杏满面笑容地对寅虎说:“啥时候我们把袋装生产线搞起来,把我们自己的牌子打出去就好了?”
寅虎也笑着说:“象这样的利润,我看要不了一年就可以办起来了。”
在另一间用库房改造的大车间里,上百个大缸排成了4行,柿红正在检查着柿子发酵的情况,指导着几个男女村民正在翻缸……

于水山和高清边说话边向车间里走来……
寅虎一抬头看见了妈妈,忙从操作台上跳下来跑了过去。
寅虎:“妈,你怎么来了?”
高清心急火燎地:“都快把我急死了,你还问我哩!”
寅虎心里明白,暗暗笑着说:“哎呀!妈!都怪我,我忘了告诉你了。”
高清不高兴地:“说得倒轻松,忘了告诉?我看你们爷儿俩是在合伙捉弄我。”
于水山急忙打住道:“算了,算了,等会儿再说吧!你看,村长来了。”
银杏走过来和高清握手寒喧道:“嫂子,来了,于队长来柿子沟已快一年了,你也不来看看,倒也真放心呀?”
高清笑着说:“50多岁的大老头子了,还有啥不放心的?”
银杏也笑着说:“既然来了,就多住上两天,俺这山沟里别的没有,就是清静,空气新鲜。”
高清含糊道:“哦!不了,我有点急事儿,说完了明天就走。”
银杏转向于水山道:“于队长,领着嫂子参观参观咱们的柿子醋加工厂、养兔厂和还有抽水站,对了,还有快建成的学校,如何?”
于队长对银杏说:“中,你忙去吧,我领她随便转转。”
银杏又热情地说:“对了,中午到我家吃饭吧!”
高清忙说:“不了,不麻烦了。”
于队长笑着说:“去就去吧,村长的手擀面可是世界一流的,不吃白不吃呀!”

中午,于水山领着高清和寅虎如约来到了银杏家,坐下后,银杏给他们倒上了茶,芹芹在旁边跑来跑去玩着。
不一会儿,银杏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炒鸡蛋,一盘花生米,柿红端出了用砂锅炖好的鸡,又端出了一碗腌制的大蒜……
银杏高兴地说:“我们这穷山沟,也没啥好招待嫂子的,四菜一面,咱们就凑合着吃吧!”
柿红打开了一瓶杜康酒,给每人用茶杯倒上。
于水山让芹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着说:“村长家今天过年了。”他端起缸子说:“来,咱们共同喝上一杯。”大家碰杯饮酒……
银杏问高清道:“嫂子来好象有什么急事吧?”
高清看了看于水山说:“让他说。”
于水山笑笑说:“把她吓坏了,前几天人家问咱要醋厂的设备款,我知道你为难,就让寅虎回家把存折上的4万块钱取出来顶了帐,她以为是存折丢了,要不然她会来这里?”
银杏听了埋怨他道:“你也真是,给我说一声咱们再想办法嘛!”
高清也笑着说:“他爷儿俩合伙骗我,我能不急吗?”
寅虎:“妈,我们先借用一下,没关系的,柿子醋卖得可好了,利润也不错……”
柿红也插话道:“这几天生产的很顺利,原料也跟得上,连深山区的柿子都给送来了。”
银杏也安慰高清道:“嫂子放心,我给你办个正规借款手续,利息不少你,三个月内一定还你。”
高清也开了腔:“哎!我也不是小气,我们全家就这么一点积蓄,我是要用这钱给俺寅虎买套房子,他今年都26了,也该找对象了,可他们的企业不景气,下岗在家没事儿干,连找个对象都不好找。”
寅虎不耐烦了:“妈,你就少说几句吧,其实我在这里,每月能开500多块呢,比在城里好多了。”
高清:“这不是长事儿呀!孩子,那以后怎么办?”
于水山:“以后这里发展了,说不定比市里还强呢!”
柿红也附和着说:“我看咱这柿子醋加工厂要能形成生产规模闯出牌子,说不定还真有发展前途呢!”
高清开玩笑道:“我看你们爷儿俩来下乡,是不是下到这里不想走了?”
  于水山笑着说:“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来!”
银杏听了站起身笑着说:“你们先吃着,我去下面条去。”说完转身走进了厨房。

傍晚,王元宝带着钢锨悄悄来到了苹果园。
王元宝动手挖起了自己承包的苹果树,他用钢锨把树根刨出来砍断,然后再用土封上……
这时,秤砣从苹果园深处悄悄走了过来,把元宝下了一大跳。
秤砣:“元宝哥,你怎么把苹果树根儿都给砍断了?”
王元宝搪塞道:“你不懂,这是最新的管理方法!”
秤砣怀疑地:“周技术员可没有这样教过呀?”
王元宝:“你懂个啥?我把树根砍断让苹果树自已死掉,我就不相信种苹果能有种庄稼合算?”
秤砣:“苹果树才开始挂果,毁掉了多可惜?”
王元宝:“你年轻,不懂,以后跟老哥学着点,对了,可有一条,我这办法对谁都别说,要是叫村干部和乡干部知道了,那可要找我的麻烦了。”
秤砣:“我知道,天黑了,咱们走吧?”
王元宝:“你先走吧!我干完再走,干这种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于水山送走了妻子高清,和周勇一起来到了青龙盘附近的的一座荒坡上,于水山和周勇沿着小路一边走一边亲切地交谈着。
周勇:“我已在林场预定了5万株花椒树苗,明年开春儿我就把这座山坡全部种上花椒树,你看怎么样?”
于水山:“气魄不小呀!耍哩大!耍哩大!”
周勇:“这算啥气魄?每株树苗才两角钱,总共才一万块,加上30年的承包费两万块,总共才三万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了这一片荒山,三年之后的收益就可观了。”
于水山感叹道:“真是越干越有经验了,这样不仅你能得利,也为柿子沟的发展提供了条件呀!”
周勇:“还不是你于老兄又提供信息又牵线搭桥,要是我一个人来,早叫银杏把我赶走了。”
于水山:“对了,你跟银杏究竟是咋回事儿?她对你怎么那么大仇气呢?”
周勇面有难色道:“20多年前我们老三届的十二个同学在这里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当时她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我和她在一起非常要好,我是最后一个才招到城里的,哎!不说了,这事儿已过去20多年了……”
于水山笑着说:“你怎么连我都不告诉,你要真想旧梦重温,我去帮你做工作,她还是比较听我的。”
周勇只摇头道:“别提这事了,别提这事了,对了,嫂子怎么刚来一天你就让人家走了?”
于水山:“是这么回事儿,我叫寅虎把家里存折上的4万块钱先顶了柿子醋厂的设备款,寅虎没给他妈说,所以她就心急火燎地跑来了。”
周勇听了哈哈大笑道:“哎呀!你怎么也干这种事呀?”于水山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傍晚,在柿子醋加工厂的发酵车间里,柿红在检查柿子缸里的发酵情况,她手里拿着一只勺子,在一缸一缸地品尝着。
这时,银杏从外边进来了……
柿红:“妈,你咋来了?”
银杏高兴地:“我来看看俺闺女。”
柿红:“芹芹呢?”
银杏:“在红桃的养兔场玩呢!”
柿红边检查着边问道:“妈,你咋恁难为人家周叔叔呢?”
银杏:“谁告诉你的?”
柿红:“是赵倩。”
银杏不高兴地:“这闺女真多嘴!”
柿红:“妈有时也别太不尽情理了。”
银杏:“咿!你也这样说妈,我咋不尽情理了?”
柿红:“人家给你带点东西,是因为过去熟悉,你给人家难看,让人家以后还咋来咱家呀?”
银杏解释道:“妈是村长,妈不能让别人说闲话呀!”
柿红:“村长咋啦?村长就不是人了?”
银杏生气地:“你不懂,你以后少提这事。”
柿红:“我就提,我就提!你猜人家赵倩咋说你?”
银杏:“咋说?”
柿红:“她说你这么厉害,谁还敢给我找对象呀?”
银杏:“这闺女净胡说八道,我还要给俺闺女找个白马……叫啥来着?”
柿红:“白马王子!”
银杏:“对,对,白马上骑的王子。”
柿红:“村里也有人议论了。”
银杏:“这事儿村里也有人知道了?”
柿红:“咋不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
银杏:“知道就知道,也没什么坏处,反正妈我也从不受贿。”
柿红:“人家可不这样说,人家说……”
银杏:“说啥?”
柿红摇摇头:“我不敢说出来。”
银杏:“咿!俺闺女也给妈打哑迷哩?说吧!妈不生气。”
柿红:“人家说,人家说让你守一辈子寡也不亏!”
银杏满脸通红道:“放她娘的屁,我还非找一个不中哩!”说完母女俩“嘎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这天,杜小才的父母又来到了老支书家,老支书、支书妻和杜小才的父母坐在上房屋里谈着话,气氛却显得特别的沉闷。
杜父无奈地说:“老郝,小才给我说了,要是他俩实在过不到一起的话就让他们离婚算了。”
老支书:“你趁早别张这个口,俺闺女不缺胳膊不少腿,眼不瞎耳不聋,嫁出去才几个月就离婚,你让我们这老脸往哪儿搁呀?”
杜母也开了腔:“那过不到一起也不能老拖着呀!”
支书妻:“过不到一起究竟因为啥?”
杜父:“问了他们多少次,他们谁也不说。”
杜母怀疑地:“会不会是阴阳不合?”
支书妻:“你说是‘合’不到一起?”
杜母:“按人家现在的说法叫爱不到一起!”
老支书若有所思地:“那要真是这原因也没办法,倒不如早点离了算了。”
支书妻:“我看老问不出来啥原因,弄不好就是这原因。”
杜父:“离了吧,离了吧,离了心里这块石头才能落地。”
老支书对妻子说:“你去叫声红桃,让她下午就回去。”
支书妻离开家来到了屋后的养兔场……
红桃正在给兔子添饲料……
支书妻:“你爹让你回去一下。”
红桃:“我不回去。”
支书妻:“你爹已同意让你离婚了。”
红桃:“我早就想离了,早离早心静,但也不能太便宜他杜小才了!”

晚上,王元宝因为长栓媳妇的事儿又来到了老阴阳家。
王元宝问老阴阳道:“你说长栓媳妇不会死,会在东边,我们把长栓家所有的亲戚朋友找了个遍,咋还是没有下落呀?”
老阴阳打着哈欠说:“找不见就找不见吧,也许人已不在了。”
王元宝又问道:“那盖庙的砖已经卖给村委了?”
老阴阳:“卖了,可银杏说连运费带砖算到一起,只有一万一千块,还差一千块,说你王元宝不知把一千块弄哪儿去了。”
王元宝:“你怎么说?”
老阴阳:“我说村里拿出一万二,给长栓家算啦,亏众不亏一,要真是长栓媳妇找不见了,就当成小芹芹的抚养费,把她养大成人,也算对得起这一家子。”
王元宝:“那谁养小芹芹呀?”
老阴阳:“当然是村长啦!她说孩子怪可怜的,交给谁都不放心。”
王元宝:“恐怕她是看上那一万二千块钱了吧?责任我承担,她来养孩子,又落一万二千块钱,这事儿当然可干了?”说完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地出去了。

  醋厂的发酵车间里,柿红领了几个男女村民正在进行翻缸……
  这时,周勇进来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柿红,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柿红一抬头见是他忙问道:“周叔叔,你咋来了?”
周勇:“我想问你件事儿?”
柿红指着前边的醋缸对几位村民说:“这三缸你们先翻一下,我出去一下就来。”
柿红随周勇离开了车间,他们边走边说。
周勇:“提包那事你妈给你说了没有?”
柿红:“她倒没说,还是我先问她的。”
周勇:“她怎么说?”
柿红:“我妈说她是村长,怕别人说她收礼。”
周勇长长松了口气:“她没再说别的?”
柿红:“没有,对了,她还说……”
周勇:“她还说什么?”
柿红:“那是气话,我不说啦。”
周勇:“不说也就算啦,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柿红:“啥事?”
周勇:“我想送你去市里学习,中不中?”
柿红高兴地:“去学啥?”
周勇:“去生化研究所学化验,现在醋厂扩大了,光用过去的土办法可不行了!大批量地生产柿子醋必须要能够防腐,还要添加些香料,在提高醋的质量上多下点功夫,才能占领市场呀!”
柿红:“先谢谢周叔叔啦!这事恐怕得花好多钱吧?”
周勇:“钱你别管,地点我已经联系好了。”
柿红:“这事得给我妈说说。”
周勇:“你自己去说吧!”
柿红:“周叔叔你去说,帮忙就要帮到底嘛!”
周勇面有难色道:“我怕你妈再给我难看。”
柿红:“不会的,其实我妈最好了,她心肠可软了,从来不会伤害人的。”
周勇微笑着:“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有点要强。”

与此同时,在银杏家里,银杏正在教小芹芹练习写字,突然,王元宝拿着一包糖进来了。
银杏:“元宝来啦?”
王元宝笑着说:“我给芹芹买包糖,小孩子家爱吃糖。”
银杏:“咿!元宝也知道关心人了。”
王元宝:“咿!村长,你看你,你咋老瞧不起我呀!我已经是快40岁的人了。”
银杏:“也真算大龄青年了,也真该找个媳妇了。”
王元宝:“我又没权又没钱,又没名声,谁会跟我呀?”
银杏:“咿!说哩?你王元宝的名声可不小哇!咱柿子沟谁不知道呀?”
王元宝:“咿!就那儿吧!村长,别出息我了,我今儿来想给村长说点正事儿?”
银杏:“说吧!是不是长栓媳妇的娘家人又来缠你了?”
王元宝:“缠我倒不怕,我光棍一条,怕过谁呀?”
银杏:“那还有啥正事?”
王元宝不好意思地:“我一个人,怪冷清的,我想把芹芹带到我家去住?你看行不行?”
芹芹听到王元宝要带她走,就把一包糖摔在了地上,用小手打着王元宝说:“我不去你家,你走,你走。”
银杏赶忙哄着芹芹说:“咱不去,咱不去,在阿姨家多好呀!咱哪儿也不去。”
银杏又对王元宝说:“你自己还照顾不了你自己呢,还想带啥孩子哩?”
王元宝装作非常诚恳地:“长栓死的责任在我,他媳妇又走失了,我得给人家看孩子呀!”
银杏深情地:“孩子是怪可怜的,不管咋说也得把她养大成人呀!”
王元宝又吞吞吐吐地说:“那,那一万二赔偿费咋办啦?”
银杏这才听出元宝是话中有话,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元宝说:“一万二已经落实了,算芹芹的抚养费。我来养活就当我又要了个闺女,我已经把一万二捐给村里了,我不能又得人又得钱呀!叫人家说闲话,得个闺女不比啥都强吗?你说哩元宝?”
王元宝听了银杏这番话,自己羞愧地低下了头,赶忙从糖袋子里拿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往芹芹的嘴里喂。芹芹用小手推着:“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你的糖!”王元宝觉着没趣,坐在那里不吭气了……
这时,柿红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妈,有个好消息!”她一看王元宝在坐,忙改口说:“元宝也在呀?”
王元宝赶忙说:“我来看看芹芹。”他说着站起身来:“我没别的事,我走了。”
王元宝走后,柿红又对银杏说:“妈,真是有个好消息呀!”
银杏心不在焉地:“有啥好消息你就说吧?”
柿红:“你猜周叔叔给我说啥?”
银杏猛然一惊,脸色一沉道:“他会给你说啥?”
柿红一看母亲的情绪不对,也一本正经起来。
柿红:“他说他要送我去城里学化验。”
银杏松了口气:“我以为啥大事呢!去学就学呗!”
柿红:“周叔叔说了,单位他已经联系好了,连学习费用他都管出呢!”
银杏:“该他出!”
柿红不解地:“妈,你咋说这话呢?人家给你买的东西你却交给村委,弄得人家多难看!吓得人家连送我学习都不敢跟你商量了……”
银杏:“那是那,这是这,那是行贿受贿,这是培养人才。”
柿红兴奋地:“妈,这么说你同意啦?”
银杏:“有啥不同意的,早该去学习了。”
柿红高兴地:“没想到这件事儿妈答应得这么痛快!”
银杏的鼻子酸了,她语重心长地说:“咱这地方穷,村里连个大学生都没有,妈这一辈子才上了个初中,到你这一辈子,妈死活也要供你去上学,但由于学习基础差,只考了个中专卫校,我和你爹再作难,总算供你毕了业,你这中专在咱柿子沟也算得上是头名状元了。”
柿红:“这我知道,我想明天把厂里的事情交待一下,后天就跟周叔叔进城去。”
银杏:“去吧,去吧,放心去吧,好好听你周叔叔的话,他决不会坑害你的,他会象待亲闺女一样待你的。”柿红高兴地听着,并没有过多在意银杏话中的含义。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周勇开着他的小双排,柿红坐在他的旁边,进城去了。
  进到城里,小双排在市生物化学研究所的门前停了下来,周勇用手指了指大门口挂的牌子说:“你下午就来这里报到,现在咱们先回家去。”
柿红问:“回你家?”
周勇:“对,就在前边,不远。”
小双排又开进了一个居民大院,周勇停住车对柿红说:“下来吧,到家了。”
柿红掂着一只大提包下了车,周勇上前去拿柿红手里的提包,柿红却硬是推辞着不让他拿:“不重,不重。”
周勇:“在五楼上呢,还是我拿吧。”他一把抢过柿红手里的提包,一先一后上到了五楼。周勇打开门,给柿红让进了屋里……
柿红环顾着屋里的大厅,感觉就好象是在电视上见到的一样,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这么漂亮的房子呀!”
  周勇:“不要客气,到自己家了。”
周勇慌忙去厨房里烧水,让柿红洗脸喝茶……
柿红好奇地问道:“我阿姨呢?”
周勇沉重地说:“她已经不在了。”
柿红:“家里就你一个人?”
周勇:“就我一个人。”
柿红:“孩子呢?”
周勇:“没有孩子。”
柿红:“阿姨是怎么啦?”
周勇:“心脏病,结婚十几年没敢要孩子,四年前心脏病复发离开了人世。”
柿红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感到自己问的太多了,引起了周勇的伤心,于是不再吭声了……
周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快11点了,咱们做饭吧?”
柿红:“真麻烦周叔叔了。”
周勇:“麻烦啥?都是自己人,我得教会你用液化气做饭,不然会有危险的。”
柿红:“我在学习单位吃饭不就行了?”
周勇:“自己做随便些,想吃啥就做啥,多好哩?”
柿红:“那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咋办?”
周勇:“对了,你来看看。”
柿红随周勇进到了一间卧室里,周勇说:“这是给你准备的,你就住在这里。”
柿红:“这多不方便,我还是住学习单位吧?”
周勇:“生化所条件太差,我把家里钥匙给你,你在家里吃在家里住,我得到处跑,有一半时间都不在家,你给我看好门就是了。”
柿红迷惑不解地:“来时我妈说啦,要我听周叔叔的话,周叔叔你这样待我,我可真要不好意思了!”
周勇:“还有一件要紧事我得问你,你别不好意思?”
柿红:“啥要紧事?”
周勇:“你找对象了没有?”
柿红:“你问这干啥?”
周勇:“不干啥,要没找对象,叔叔给你帮忙呀?”
柿红不好意思地:“那就太感谢周叔叔啦!”
周勇笑着说:“你看寅虎怎么样?”
柿红满脸腓红地:“人家城里人,咱可攀不上。”
周勇:“现在可不比过去,大学生找农村的也多的是,改革开放这十几年,啥都在变呀!”
柿红:“那就请周叔叔给牵牵线吧!”
周勇:“寅虎这孩子是不错,长像、人品都没啥说的,你要是看中了,就使劲地追,叔叔给你帮忙。”柿红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就在红桃的养兔场搞得红红火火的时候,兔瘟发生了,而且传染得非常之快,几乎每天都要死上几十只,简直要把红桃都要气疯了。
  这天早上,红桃又一大早来到了养兔场,她清理了一下兔舍,发现又死了20多只,她痛苦地抹起了眼泪。
随后,她去叫来了同村的两名女青年,让他们把病死的兔子装到人力车上,拉出去埋掉……
一名女青年不明白地问道:“红桃姐,这究竟算啥病呀!死起来这么快?”
还没等红桃回答,另一名女青年突然指着兔舍里的两只兔说:“快来看,快来看,这两只也打哆嗦了。”
红桃赶快走过去,打开了兔舍的小门儿,弯腰把一只兔子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难过地说:“哎呀!咋回事呀!怎么这么倒霉呀!”
这时,于水山、老支书和银杏走了过来……
老支书看着死去的兔子,对红桃埋怨道:“当初我不叫你养兔,你还不服气,看看吧!这下可麻烦了吧?养兔就怕得兔瘟,一得兔瘟非死光不行,过去咱村又不是没养过……”
银杏打断老支书的话道:“说那些有啥用?现在必须赶紧想办法控制住病情的发展才行。”
老支书气愤地:“咋控制?兽医站的人来过了,针也打了,药也喷了,还是控制不住,你说咋办?”
于水山赶紧过来打圆场道:“我今天去县里催那5万元配套款,顺便给县畜牧局的领导说一下,让他们派人来给咱看看。”
银杏仍然着急地说:“我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呀!我带两只病兔去乡兽医站,找他们站长,我就不信他们能见死不救?”
老支书:“我也去,我也去。”
于水山又转身给拉死兔的两个女青年说:“一定要埋好啊!可千万不能随便扔。”
  两名女青年点了点头,拉着车走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牛湾乡的集贸市场上,王元宝摆出了一只大竹筐卖起了兔子肉。
王元宝大声叫卖着:“来喽,来喽,都来看喽,新鲜的五香兔肉,好吃不贵,越吃越想吃啊!”
一位老农走过来问道:“多少钱一斤?”
王元宝:“六块钱,打听打听,全市场最便宜的。”
老农:“再便宜点吧?”
王元宝:“中,十块钱两斤。”
老农:“给称两斤。”
王元宝边用刀割兔肉,边喊:“快来买呀!十块钱两斤,二十块钱五斤。”
旁边一位卖烧鸡的老汉气愤地对王元宝说:“你这人怎么不会做生意呀?”
王元宝:“我咋不会?”
老汉:“你卖这价格,还让我们咋卖?”
王元宝:“我管你怎么卖?”
老汉生气了:“你连账都不会算还来做生意哩?”
王元宝反驳道:“我咋不会算?”
老汉:“你二十块钱卖五斤,合多少钱一斤?”
王元宝:“你说这个?嗨!那你就不懂了。这三八二十三,人人都说我憨,我憨的卖完了,你精的往家担。”
老汉气得胡子直往上翘,端起烧鸡筐走开了……
这时,银杏和老支书从兽医站里出来了,边走边谈向王元宝这个方向走来。王元宝发现是他们两个,赶紧把帽子往下一拉,蹲了下来。
两位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挑捡着要买王元宝的兔肉,王元宝却不予理采。他见银杏和老支书快走到了自己跟前,忙把头又扭向了一边……
银杏和老支书在王元宝的肉摊前停了下来。
银杏:“这兔肉多少钱一斤?”
王元宝既不答话,也不回头……
老支书认出了元宝:“这不是元宝嘛?”
王元宝看无法躲过去,只好把头扭了过来:“是支书和村长呀?快,一人拿上一只吧!”他说着就把兔肉往塑料袋里装。
银杏一看是元宝,心里马上就犯起了嘀咕……
银杏怀疑地问道:“你这是干啥?”
王元宝装作没事儿似地:“做,做点小生意,想赚俩零花钱。”
银杏又质问道:“这兔哪里来的?”
王元宝:“在别处贩的,挺便宜的。”
银杏又追问道:“是不是养兔场的死兔?”
王元宝赶紧否认道:“哪儿能呀?咱可不干那缺德事儿。”
刚才的两位中年妇女一听是死兔肉马上就变了脸色:“咿!是死兔肉,再便宜也不能买!”
老支书小声对银杏说:“管他呢!”
银杏坚决地:“这事儿可不能不管。”
王元宝趁机也咋呼起来:“你耽误了我生意,我可和你不到底?”
银杏毫不示弱:“要是死兔肉让谁吃出了毛病,不仅你要犯法,也丢我们柿子沟的人呐!”
王元宝:“你还要不要我做生意了?真是狗打耗子多管闲事!”
银杏和王元宝高一声低一声地抬起了扛,老支书和稀泥但也劝解不下……
这时,两个工商管理人员听到争吵声走了过来,他们问王元宝道:“你这到底是不是死兔肉?先拿两只去化验一下再说。”
王元宝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好象是吧!”
工商员甲提高嗓门道:“什么好象是?是就是嘛!”
银杏回头问老支书道:“死兔不都埋掉了吗?”
老支书:“是埋掉了。”
银杏又问王元宝道:“你从哪儿搞的死兔?”
王元宝低着头说:“我昨天晚上偷偷挖出了一些,连夜煮了煮……”
工商员乙着急地说:“得赶紧通知买了兔肉的人,千万不能吃。”
工商员甲:“我去高音喇叭里广播一下,你在这里守着。”
银杏又对王元宝训斥道:“幸亏发现得早,要是人家谁吃出毛病了,把你关起来,你哭都来不及了。”
老支书半信半疑地:“会有恁严重?”
银杏:“但愿不会,可要是事儿出来了,后悔都来不及了,咱可不能为了几个钱伤天害理呀!”
这时高音喇叭里传出了工商管理所的通知:“各位群众请注意,各位群众请注意,今日本市场有个卖病兔肉的,如有买到的,千万不要吃,请立即到原地点退掉,下边再广播一遍……”
  听到广播声,王元宝的头低得更低了,恨不得钻进筐子里去,银杏瞪了他一眼,和老支书向一家烧鸡店走去。

傍晚的时候,在养兔场的一间小木屋里,红桃抱着一只快要死去的兔子在掉泪,这时,银杏推门进来了:“红桃,还没吃饭吧?”
红桃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吃不下去。”
银杏:“吃不下去也要坚持吃点,可不敢累倒了。”
红桃:“婶儿,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银杏安慰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谁还能不遇到点难事儿?”
红桃:“这究竟算啥病?连乡上兽医站的人都治不住。”
银杏:“今天下午都打预防针了吗?”
红桃:“下午乡兽医站的小刘来过了,又打针又喷药,这已是第三遍了。”
银杏:“也真难为你了!”
红桃:“我本来想争口气,把咱村的养兔业发展起来,这下可算完了,三天死了四百多只,剩下的五百只还不知道有没有救了?”
银杏:“哎!我也照样伤心呀!要按前三个月的发展速度,有一年多时间,咱村的养兔业就可以发展起来了,可现在……”
红桃:“听我爸说王元宝去集上卖死兔肉了?”
银杏:“哎!这个王元宝是狗改不了吃屎呀!不过,工商所已经查处了,不会出啥事儿了。对了,上午我在乡上给核桃打了个电话,他说今天一定回来看看,天快黑了,怎么还没到家呀?”
  红桃一听核桃要回来,顿时来了精神:“真的?这下我的兔有救了。”
说话间,一台带拖斗的手扶拖拉机停在了养兔场的门口,核桃跳下车和拖拉机手道了声别,掂起提包急匆匆向养兔场走来,他见小木屋里亮着灯,便推门走了进去。
银杏一看是核桃,兴奋地说:“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三天死了四百多只,红桃都快伤心死了。”
核桃:“咋不早点给我说呀?”
银杏:“原想叫你学够三个月,所以让乡兽医站的人来看了看,谁知他们怎么也治不住。”
红桃爱恋地望着核桃,关心地问道:“核桃哥,还没吃饭吧?”
核桃看了她一眼说:“我不饿。”
红桃接着说:“上我家洗洗脸,吃过饭再说吧!”
核桃放下提包说:“我得赶紧看看,这事儿不能耽搁。”
红桃拿出了针剂让核桃看,核桃又从提包里取出了自己带的针剂对比着……
核桃疑惑地:“是一样的药呀!咋会治不住呢?”
银杏插话道:“是不是假药?”
核桃把针剂和喷洒剂放在电灯跟前反复对比着,发现出厂日期模糊不清,他连看了几支后断定说:“这药是假的!”
红桃:“那怎么办?”
核桃:“我现在就配药,你赶紧去叫几个人来,今晚上一定要控制住病情的发展,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都三天了。”

王元宝被乡工商所罚了款,心里老大不高兴,晚上在家喝起了闷酒。他叫来了他的本家小兄弟秤砣,陪他一起喝,面前的盘子里放着死兔肉。
王元宝啃了一口兔肉,边吃边说道:“今天的好生意让银杏这个臭婆娘给搅和了,要不然真能弄上个三百五百的。”
秤砣:“工商所没有罚你?”
王元宝:“老支书给说了情,工商所只罚了十块钱就给放过了,要不然就得罚二百块呢!”
秤砣:“老支书知道你卖的是死兔肉?”
王元宝:“他不知道,我是怕工商所化验,才承认的,不过老支书这个人,也真够义气,从来不得罪我。”
秤砣:“老支书是个好人,可咱吃这死兔肉会不会也得上兔瘟呀?”
王元宝:“别听他们胡说,我昨天煮了一晚上,啥瘟还不都被我煮死了?”
秤砣嘿嘿一笑说:“我想也是这个理儿,工商所不让卖死猪肉、病猪肉,那都是穷讲究!”
王元宝端起酒碗和秤砣碰杯,又狠狠地啃了一口兔大腿:“吃,吃,咱哥儿俩吃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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